First  3.黑暗‧;Dark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1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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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事先生,準備好迎接你的禮物嗎?”
    沒有經過處理,沒有任何起伏──這是最後一個錄音卡帶。
    “由衷希望,你喜歡這份禮物,”聲音一頓,發出兩聲極低、充滿諷刺的乾笑,他像耳語般說出最後一句話:“你知道的,我喜歡七時。”
    費格家陷入史無前例的恐慌,幾乎是錄音帶完結‘哢嗒’聲一響,書房內的女性動物一次性全部尖叫出聲,歇斯底裏的。
    相比起女士們,男士也不顯得冷靜多少,來回的踱步,鞋跟和書房地板接觸發出的聲響,反映出他們的焦躁。
    ──大家都是。
    “威廉──威廉──”臉色比往日蒼白不少的費格太太此時已經顧不上儀態,帶著滿臉的眼淚撲到丈夫的懷裏,錘打他急速起伏的胸口,她不斷的重覆著:“我的女兒!你怎麼敢這樣!”
    威廉‧費格回答她的,隻有沉默。
    阿加莎無力的垂下手,轉頭看那個放在房間中央牆上的掛鐘──六時半。再過三十分鐘,就會到費格家平日的晚飯時間,他們從來不誤點,一家人無論多忙,都會在七時,整齊的坐在餐桌上,像一個傳統。
    他們默契地離開書房,全部人都靜默不語的坐在飯桌前。阿加莎已經無力去盡一個太太的責任,她做不到,現在!在現在女兒還是生死未卜的情況下,準備七月十七日七時的一頓晚飯。
    二十四小時前他們已經收到過女兒的斷指。在過去十天,一共十隻,整齊的被砍下,然後隨著郵件,送到他們的門前。
    最後一個錄音帶,他們失去了希望。
    時間有十天,但他們都沒有找到犯人。他們像一頭待宰的羊,等待死亡的來臨。而現在,他們的女兒,不知道會受到什麼的對待──因為,他們錯失了七月十六日七時的一個機會:答應將一批‘貨物’給綁匪。
    而拒絕的人,是威廉‧費格。
    然後那個男人親自錄音,答應威廉‧費格,給他一份紀念品──紀念他的愚蠢。
    “鉖──鉖──鉖──鉖──鉖‧‧‧”
    七時正,大廳大鐘的響聲提醒他們,費格家的飯點到了,還有,是時候,收禮物。
    阿加莎用一種詭異的姿態扭過上半身,直直的瞪著大門。
    “叮噹──”
    威廉‧費格自覺的從位子上站起來。
    像電影的慢鏡頭一樣,費格從飯廳到大門的路程被拖得很長,連帶著他的腳步也沉重起來。他打開門,肥大的手不由自主的震動,彎腰拿起放在門前的方形紙盒,困難的挪回飯廳,把它放到桌上。
    然後他像失去所有力氣一樣軟倒在椅子上。
    沒有人能忽略,隨著紙盒放到桌上,飯廳多出的一陣腥臭的氣味──還有,上麵不大不小的一灘深紅色的血跡。
    阿加莎僵硬的用筆把膠帶劃開,打開紙盒──
    “不──”
    是費格太太。她的目光一接觸到紙盒裏麵,被殘忍的割下的頭顱,失聲尖叫出來。
    遠離威廉‧費格位處的曼徹斯特,遙遠的倫敦中心,一個酒紅色頭髮的男人透過微形鏡頭將一切收進眼底。他咧開笑著的咀,他的表情,無一不是嘲笑著他們的愚蠢。
    “胡安,她的身體怎麼辦?”
    胡安‧希爾扭頭瞪著問他的人,露出一個極之不耐煩的表情,他說──
    “扔掉啊,渣滓。”
    英國東北部發生一起謀殺案,把駐地警局攪得一團糟的同時,在西北部的胡安‧希爾完全把自己置身事外,事實上,同一時間在英國發生的罪案多不勝數,甚至太多與他有關,他連眼都沒眨一下,仍舊點起一根雪茄,心情不錯的準備出去,完全沒打算給這件事多一個表情。
    罪犯有大多時候並不會去為自己所做的事產生任何情緒的──胡安連回想都很少。
    現在,他跟俄羅斯佬有一場買賣。
    地點定在唐人街一間的中國餐館。當胡安在預定的房間坐下的時候,他跟待應要了一杯濃茶。
    至於俄羅斯胖子看上去已經等了一段時間。值得一提的是他單身赴約,對於胡安多帶了幾個人給了個驚訝的表情──胡安看到了,在他挑眉的時侯那個胖子很快收歛了自己的情緒。
    ──這個胖子就這麼放心?
    “Прагрэс?(進度如何?)”他的俄語夾雜了英倫口音,但至少清清楚楚。
    “Недрэнна(不錯)”那個俄羅斯佬的臉曬成駝紅色,頰下的肥肉可笑地隨著說話晃了晃,綠眼睛瞇起看著胡安,接著說:“Боспадвоіцца(老闆希望加至兩倍。)”
    兩倍?他心裏暗自哼了一聲──獅子大開口
    “хтовыдумаецевы?(你以為你是誰?)”胡安額上的青筋都份外明顯,翻了一個白眼,斜視著俄羅斯佬。
    “зрыўперамоваў(合作終止)”俄羅斯佬即時表示停止合作,應該對胡安的表情接受不能。
    如果這個俄羅斯佬想一句說話就打發已經給了他們不少好處的胡安一方,簡直是異想天開──胡安有空會好好嘲笑他這個念頭的。
    “好。”他曲著中指敲了敲桌麵,一抬食指,他說:“抓住他。”
    俄羅斯佬的臉更加紅了,看上去像是要窒息一般漲成紫紅,高聲的咒罵他,扭動他碩大的身體去阻止胡安的下屬的禁錮。
    “Кітаісвіння!выКітаісвіння!”
    另外幾個聽得明白的麵麵相覷,僵著臉去偷瞄老闆(胡安)的反應‧‧
    果然──
    胡安咬牙停下移動的腳步,準確的握著那個俄羅斯佬被大堆脂肪包裹著的下巴:“中國豬?如果你老闆──”他忽然頓了頓,補充的說:“或者這麼說,你的情人。沒有告訴你,你們將要合作的對象是什麼脾氣的話──”然後一用力,卸了他下巴。一邊擦拭著手掌一邊道:“我可以告訴你,我是個混血,而我討厭任何人利用這點侮辱我。”
    “斃了他。”
    “但是──”
    “斃了他!或者你們幾個去死,一群渣滓!”胡安額上的青筋突突的跳,拳頭大力猛擊桌麵,不滿幾個下屬囉嗦不停地大吼一句。
    然後他們的動作像是鏡頭快進的不斷快起來,而且持續加速中。
    眉頭在幾個人手腳利落不少後微微放鬆,突然又補充道:“還有,把頭還他的小情人。”
    屬下們提心跳膽的去執行這個驚嚇的指令──實不相瞞,那是個毒販頭子。
    繼東北部之後,倫敦警局又開始雞飛狗跳起來,處理的不止是一宗謀殺案,同時亦要解決駐俄大使館的疑問──關於國家人民遭虐殺的跟進程序之類的‧‧亂成一團。並且,俄羅斯佬的老闆(那個小情人)收到那份來自於胡安的禮物後,差點去掀了胡安的場子(當然還不能這樣做),那些小的做安撫工作忙個不停。總之,一天內兩邊的人都煩躁不已。
    隻有肇事者胡安‧希爾還心情不錯在自己的辦公室喝下午茶。
    是的,是辦公室──那種四麵牆,一張辦公桌,兩張會客用的椅子,沙發,電腦一應俱全的辦公室。
    就像大家知道的那樣,黑幫總是要一些欺世盜名的正當公司做表麵功夫。胡安‧希爾的名字簡直是上了通緝榜一樣為警方熟悉──想抓他的人多的是,利用一間體麵的公司去充一下場麵是必要的,方便洗白之外避免被警方反覆騷擾,像請喝咖啡什麼的──這樣胡安會連警察也會動手去揍。
    胡安‧希爾,是英美的軍火商,洽談生意隻要他在場,便完全是隨著他的喜好走,談得不順利,又或者是惹他惱怒(俄羅斯佬)的話,他則會表現得比較極端,也許馬上動手,犯罪與得罪人的比率簡直是成正比。
    排除某些多得過份的衝突,胡安的生意運行得尚算正常。他在為政府出口軍火的同時,不同地區的軍火買賣亦會參與,事實上,作為英美的軍火商,太多人與他互惠互利當中,他的生意規範大,合作的人多,大概就成了他還活生生的站在這裏的原因。
    好日子未到頭,胡安是不會停止這樣任性下去的。
    “胡安。”
    雷托是比胡安年長七年的大哥,此時他站在沙發前,擋去大部分的光線,俯視著橫臥在上麵的紅髮男人。
    “嗯?”儘管有近兩米的壓迫感,沙發上的人還是懶懶的回應著,連眼皮都沒抬起。
    “克倫要和你見麵談一下,你怎麼想?”
    “哦──”他總算直起身來,琥珀色的眼睛打量一下雷爾,沒有直接回應他剛才的問題:“泰國那邊如何?”
    “價錢沒有比預期相差太多,要同意嗎?”
    “先這樣吧,”想了想,又說:“克倫──問他時間。”
    ──任性的小孩現在想看看克倫在收到紀念品之後找他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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