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龍殿內燃著淡淡的燭火，和以往二十六年的燭火不同，這時的燭火意味著有人在等我。
    心底的一個巨大的空洞被填滿了那麼一絲，我覺得那淡淡的燭火仿佛那個冷淡的人，麵對什麼都冷冷清清，也正是因此，那個別時候的嬌羞才格外動人。
    今日的我分外期待見到她。
    示意守在門外的小順子不要發出聲音，揮手讓小安子和小順子全部退下，然後我推門進入了盤龍殿。
    靜謐的燈火中，那人一身淡綠的衣衫坐在軟榻上，捧著一本書細細讀著，眉頭輕顰，仿佛碰到了什麼令人發愁的事情，我看著也仿佛為她發愁了一般。
    她的身體大抵好了，原來那敏銳的五感也回來了。我不過接近了她幾步，她便抬起頭，看到了我。一雙幽黑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看著我，讓我心中一蕩。
    剛剛還感到憤怒、懊悔卻情難自禁的心，再看到那一雙眼睛的瞬間，有了些許的平靜。
    林暮雪是一如既往的有禮，她看到我向她走去，便放下書，準備起身行禮，一邊道：“皇上萬福。”
    我又怎會讓她拜下去？
    我上前幾步扶起了林暮雪，然而我並沒有像往常一樣輕輕放開她，而是把她擁入懷中，緊緊地擁抱著，林暮雪身上帶著淡淡的蘭草清香，讓我的心神更加安寧。
    “萬歲？”
    懷裏的林暮雪有些不明所以的發問，語氣中透著驚異。
    我沒有說話，隻是將她抱在懷中，她如蘭的氣息噴在我懷裏，讓我本就不穩的氣息更加的浮動起來，隻是心裏卻在不斷的平靜下來，讓我舍不得放開懷裏的人。
    “萬歲，可是發生了什麼……”
    (此段省略，如果想要評論留下郵箱。。。和諧社會）
    我緊了緊擁著她的手臂，突然有些不想掩飾自己的感情，當皇帝其實也是個辛苦的職業，因為在你身邊可能永遠都不會有一個真正的人，他們在你麵前會迅速進入皇帝麵前模式，與往日的他們迥然不同，就如同小孩子見了學堂的先生一般，處處都是乖巧，哪裏還有什麼真實？
    就如同前世的我，本以為自己抓住了唯一真實地東西，卻發現……最好笑的還是自己。
    可能我在想這些事情的時候不自覺的收緊了手，導致有些疲累的林暮雪輕輕痛呼了一聲，在我連忙送了勁力之時，卻發現林暮雪微微抬頭看著我。
    “皇上可是為了貴妃？”
    哦？我表現得有這麼明顯嗎？看來我的涵養功夫還需要練練，若是母後還在看到我這般怕是又要念叨：“皇兒身為九五至尊，就該注意自己的言行，為天下表率。”
    見我出神，林暮雪又重複了一次剛才的問題，我方才從對我那位端莊賢良不愧為皇後母儀天下的“母親”的回憶中清醒過來看著懷裏的身子怔怔出神。
    林暮雪既然已經如此直接了，我再遮遮掩掩又有什麼意思？
    在我沒有意識到的時候，一聲歎息已經吐出了嘴唇，我摸摸林暮雪的發頂，道：“我曾經那麼對你，都是因為我愛慘了暖陽，但是後來……暖陽背叛了我，我不想愛她了，可我卻控製不住自己，怎麼辦？”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聲音太無助了，讓林暮雪產生了一絲母性之愛，她輕輕伸手環住了我，道：“皇上不必自苦，您是萬民之主，富有四海，貴妃或許隻是一時糊塗，您又何必……”
    大概是意識到這話連自己都勸說不了吧？林暮雪的話到此為止。
    我繼續撫摸她的長發，歎氣：“靜姝，靜姝，你為何這般好？當初是我和暖陽一道害了你，為何你不怨我，卻也不怨她？如若是為了你，或許我可以忘了她……”
    說到這裏，我微微一頓，似乎在思考要不要說出最後那句話，我沉默了許久，還是問了出口：“靜姝，你會不會一直陪著我，會不會背叛我？”
    我其實是怕的，當年躺在那一片漆黑之中，我也不曾怕過，隻是怒，隻是悔，隻是痛。現在我卻害怕，害怕這一切是假的，害怕……就連這最後一根稻草都是假的，我曾經那麼傷害了她，她又怎麼會突然原諒我？
    我有些猶疑不定的收回了我的手，我不懂，她到底對我如何？如果愛我，為何那麼冷淡？如果不愛我，又為何把自己再次交給我？
    我相信她可以看出來，我現在是不忍拒絕她的，她卻從未提出任何要求。
    靜姝啊靜姝，究竟你是怎樣的人？為何可以讓暖陽容不下你，讓我放不下你，卻始終這般淡然，讓人覺得永遠也抓不住你？
    林暮雪沒有回答我，她似乎是累了，閉上眼睛好似睡著了。也難怪，畢竟她的身子才剛剛恢複，根本承受不了太多恩澤，睡了也好，我也怕她說出拒絕的話。
    抱著她，我也漸漸有了睡意，呼吸變得平穩，而就在這個時候，卻隱約覺得身旁人動了動，輕聲開口道：“我本是一族之長，性子原有些內斂，族人也不會說什麼。你是第一個逼我顯露自己心情的人，總是有些特別的……隻是皇上，你實在讓我摸不透，好似什麼都不在意，卻又對有些東西太過執著，我也怕自己會萬劫不複，本覺得死了倒也算好事，沒想到你卻突然抓住我的手，我又該拿你怎麼辦？如果你鬆開我的手，我又如何不放手？”
    這一段話實在不像是林暮雪說的話，我也分不清這到底是否是現實了。
    夢耶？非耶？
    或許這都不重要，我的心完全安定下來，如果這人是林暮雪的話，我願意相信這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