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稟皇上，族長的身子已經恢複了泰半，隻是手腳的經絡還有些脆弱，不過簡單的行走應該可以了。相信不久後族長就可以恢複一些往日的英姿了……真奇怪，明明當時看起來像是不能恢複了……”
    不論是林童恭謹有禮的話還是他小聲地念叨都一字不漏的被我聽到了，看樣子林族族長的特殊體質並非所有人都會知道的，我心底一方麵有些知道了林暮雪的秘密的竊喜，另一方麵又有些多了一種底牌的滿足感。
    輕咳一聲收回飄飛的思緒，我滿意的頷首道：“大善！林童你的醫術當真不錯，既如此，我就放心了。”至少不用擔心林暮雪癱了、薨了我連留後都做不到了。
    想到這裏，我又是一陣激動，轉身去看林暮雪，她倒是比我還平靜，隻是微微低垂了視線不說話。我略一皺眉，對著小安子輕輕揮手，小安子便帶著林童下去了，相信小安子會善解人意的幫我給林童些賞賜吧！
    我做到床邊，伸出手去輕輕觸摸林暮雪的臉部輪廓，她隻是微微一躲，便僵硬在了那裏，我摸著那愈發細膩的肌膚，輕聲問：“怎麼了，身體恢複了卻不開心？”
    “靜姝沒有不開心。”
    林暮雪說到這裏停頓了很久，似乎在措辭，半晌，才道：“靜姝……不善言辭，若有讓皇上言語不當之處還望皇上見諒。靜姝心中一直疑惑，陽平公主深得皇上喜愛，不幸夭折，陽貴妃便懷疑是靜姝，靜姝無可辯白，才會……就算陽貴妃恩寵不及昔日，陽平公主的魂靈尚未安息，為何皇上會……赦免靜姝？靜姝待罪之人，居住盤龍殿已屬逾矩，如今皇上又說，要靜姝……延續皇家血脈，靜姝不解，當日皇上處罰靜姝時，靜姝也曾為腹中孩兒求情，皇上那時便說，你這毒婦不配育有皇室血脈，更何況還不知道這孩子到底是誰的。如今又為何……”
    林暮雪不提倒罷了，她一提及，我便想起了，當初受暖陽蒙蔽，我以為林暮雪殺害了暖陽，還與侍衛私通，所以那時即便一向淡然的林暮雪為了保護自己的孩子選擇向我告饒，我卻仍然冷酷的丟下那麼一句話。如今想來，確然是有些心虛的，亦是悔不當初。
    我不知道我露出了怎樣的表情，我隻看到林暮雪的表情突然染上了一絲悲傷，帶著淡淡的自嘲，一雙眼睛第一次不閃不避的看著我，仿佛要從我身上找到一個答案。
    而個中原委我又如何能說得清楚？
    雙手捧起那張在記憶中愈發深刻，仿似要融入骨血的臉，我輕聲道：“你不懂得，靜姝，子玉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子玉了……暖陽，她才是不該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人，盡管她有著和這華麗宮殿匹配的肮髒。”
    或許是我濃重的悲傷嚇到了林暮雪，她看著我，恢複了沉默。我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隻是微微一笑，拉著她的手道：“既然身子好了，又何必想這些？來，難得我比較清閑，我陪你走走吧。”
    林暮雪隻是微微一頓，便點了點頭，就著我的手掌的力量坐起身來，我幫她將長期未活動的雙腿挪到床邊，又將繡鞋在地上擺好，看著她還有些無力的腳掌，我笑道：“靜姝可要珍惜機會了，這還是子玉第一次伺候人呢！”
    林暮雪抿著唇，卻是沒有回答我的話，隻是認真的試圖將雙腳塞進繡鞋裏麵，然後艱難的站起身來。
    我自然是全力配合林暮雪的動作。
    隻是林暮雪長時間未曾下床，又是大病初愈，雙腿自然是使不出力氣，更何況之前這雙腿的筋脈都被暖陽挑斷了，如今不過才接好。林暮雪剛剛起身便要向後摔倒，也便是我眼疾手快拉住了她，她才避免了再次受傷。
    很不巧的是，林暮雪以一種極為不雅的姿勢撲到了我懷裏，聞香暖玉在懷，我作為一個正常的男人自然是有了些反應，而那地方卻是抵住了林暮雪的小腹，讓林暮雪一陣羞窘，半晌，才擠出一句：“皇上，您應該多去醉香閣歇歇，靜姝身子尚未痊愈，恐怕無法伺候皇上。”
    沒想到林暮雪忍了我這麼久，竟然突然說出這麼一番話來，倒是讓我震驚。可見兔子急了也會咬人，更何況是林暮雪，當年她可還是一族之長。
    不過我很欣慰的是，林暮雪畢竟沒有說出暖陽的名字來氣我。
    我裝作沒有聽懂她的話，隻是輕笑一聲，將她扶著站好，讓她可以從我這裏借力，林暮雪似乎也忘了自己說的話，把自己的視線從那個讓兩個人都尷尬的地方挪開，隻是努力用雙腿支起了身子。
    我小心的扶著她，看著她蒼白的臉和額上的冷汗，不由擔心道：“要不你先歇幾日，現在可以走嗎？”
    林暮雪咬著唇搖搖頭，她一向是倔強而堅強的，我自然是知道的。不再勸說她，隻是認真的扶著她，等她做好準備。
    林暮雪不過喘息了幾秒，便試圖抬步向前走去，剛剛抬起右腿，我就明顯感到懷裏一沉，看樣子是一隻腿還無法承重。
    我扶穩了她，她便不停歇的一步一步向前走，一開始還感到她將大部分重量都放在了我身上，後來雖然步履蹣跚，也無法擺脫我的手，但卻是獨立了許多。
    時間約麼過了小半個時辰，我見林暮雪的一襲雪白的裏衣已經被汗濕了，連忙道：“靜姝，今日已經練習了很久，不如先歇下吧，明日再練不遲。”
    林暮雪抬起頭，一雙鳳目透過烏黑的青絲望來，帶著淡淡的光芒，眉側的疤痕也因為發絲的遮擋幾乎看不到，隻留下朦朧的臉部輪廓，我必須沒出息的承認，我又被蠱惑了。
    強行扭頭，同時抑製自己的欲望，林暮雪的聲音仿佛從十分遙遠的地方傳過來：“好的。”
    迅速把林暮雪扶回她長期霸占的禦榻上，我便飛速的向外走去，碰到小安子的時候同時吩咐他送桶熱湯進去，好不容易可以洗澡了，林暮雪應當是很期待一桶熱湯的。
    至於我，我無奈的摸摸鼻子，似乎我隻能去衝個涼水澡了，但願不要感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