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漸漸靜止下來。
    這裏是井然有序地並列一些墳墓的墓地，白色的墓碑陳列在草原之間，像是從中浮起了雲朵般。
    關卓吩咐管家在稍後後再來迎接，隨著便追上金越佇立在其中一個墓碑前。
    [馬瑩，長眠於此]
    這是馬華的女兒的墓碑，之前也就是金越的未婚妻。墓碑上刻著細小文字並沒有多少描述，可以看得見在名字下方刻著生辰年月亡故時間，清晰的寫著才緊緊二十四歲的年華。
    “沒帶花來嗎？”關卓對兩手空空的金越說著。
    “我不能讓任何人知道我來過這裏……所以不會留下痕跡。”
    之前聽馬華要求他來探他女兒的墳，或許他從來都不知道，金越已經不知來過多少次了。
    “可以的話…能告訴我這件事嗎？”
    金越慢慢回頭望著關卓：“你想借此來刺痛我嗎？”
    他露出自嘲的笑，那勉強的僵硬的笑讓關卓突然感到一陣心痛，緊緊蹙起眉頭。
    “不是的……看到你到這樣，讓我很難受。”
    關卓輕步上前緊緊抱住眼前這個滿眼傷痛的男人。
    而這一動作讓金越的背後一震：“你想在這種地方做什麼？”
    “不做什麼，隻是想這樣靜靜抱著你而已。別怕……”關卓能感到他在自己的臂彎中輕輕地顫抖。
    聽到那溫和的話，金越的手終於輕扶在關卓的手臂上，然後緊緊揪住了他衣袖，這樣的舉動讓關卓的心不由得心疼起來。
    仿佛能感到金越心中那份無止境的哀傷從他手中溢流出來一樣，關卓更緊地收攏臂膀，如果能愈合他的心傷，哪怕是犧牲一切也心甘情願，頃刻間關卓竟被自己這種從未有過的心情和想法給嚇到了，可這感覺就是那麼強烈，難以自製。
    好像也體會到關卓的心情，金越的手也更加緊地扶著他。思索著究竟是怎麼了？為什麼這麼信任這個男人，甚至讓他看到自己如此脆弱的一麵。
    明明已經極度厭倦那種同性間的體溫，金越丁對關卓卻有種難以言語的感覺，會讓自己會感到手足無措，也無法否認自己對關卓胸口的搏動感到平靜，這雙擁抱自己的強而有力雙臂感到安心舒適。
    不覺間，傾吐著內心深處暗藏多年的秘密：“馬瑩的死因在外是稱為意外死亡。”
    關卓耐心地聽他傾述。
    “她連人帶車掉進河裏的意外車禍，是在我跟他解除婚約的當頭發生的。但那天是明朗無雲的豔陽天，不可能因為視線問題出事…”
    金越離開關卓的懷抱，在墓碑前跪下，他的手指伸向這個滿是綠草的墓碑，在即將觸碰到之前便停止住。
    那種像是被譴責自己的無助的舉止，讓關卓再度湧起想抱緊他的衝動，怎麼這麼傻呢？根本對我毫不了解就輕易說出這麼沉重的回憶，我也夠傻的，傻得對你越來越認真，越來越不像我自己……
    關卓思緒著，想伸出去的手，忽然靜止在半空中，金越並沒注意到他的反應，繼續緩緩說。
    “在葬禮後，從她的房間裏發現一個日記本，裏麵寫著因為我要求分手而尋死的事。”
    “為什麼要解除婚約呢？”
    “一切都是為了老師，解除婚約，進入北正軍區，但結果卻是背叛了所有……”
    “老師？”
    “其實我們在解除婚約的半年前就處得不太好，她發現了我並不愛她的心情。”
    ‘老師’……金卡丁提到的人讓關卓心中產生一個懷疑，不，應該已經算不上是懷疑，而是確定，因為從他第一天見到金越的那天起，就能顯然感受那個人的存在。
    “或者隻是順著他的意願跟馬瑩交往，可我對她並沒有感情，隻是無意中利用了她去博得老師的關心。”金卡丁眼中流露無盡的悲傷。
    那眼神緊緊吸引著關卓的心。
    金越緊握到幾乎發白的拳頭輕輕顫抖，從發覺自己不愛馬瑩的時候起，就覺得自己在利用那個單純的女孩，也漸漸對自己的行為感到自我厭惡。
    如果再如此這樣走下去，對馬瑩以及她父親都是一種背叛。最終才選擇了解除婚約，而當時陳正豪對他對出調遣的邀請時，他便選擇結束那種心靈上的背叛，也想為那對父女做些事情，以此讓內心尋求一些慰藉。
    但一切的一切都被命運的齒輪扭曲了，他卻沒想過馬瑩會因此死亡。她的死不能不歸咎自己的過錯，至今也極為悔恨那時候的淺薄的想法，隻是這一生都無法再彌補這種悔念——人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