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最後說出那句話時，我的心跳都凝固了——雖然她沒有說出最後那四個字，但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隻是不敢決定，隻是不敢相信。
    她才是小嵐……
    原來，我最愛的人，一直在我身邊。
    其實那一日，在客棧第一次見到她時，我的直覺就告訴我，她就是當年那個我拚死救下的小姑娘——我最心愛的哈梅並嵐。
    要不是一了突然摔倒，我扶起她，風刮掉了她的麵紗，我也不會看到那張和十年前酷似的小嵐的臉……
    就是那張臉，讓我一直處於疑惑和不確定中。
    直到那次，在庭院中，花香四溢，柳絮飄飛，岢嵐彈著那一首不知名的曲子時，我注意到了她，直覺再一次告訴我，她是，她才是小嵐——我幾乎肯定了。
    但理智將我把注意力拉回到了一了身上，我也沒再多問。
    我一直懷疑，一直在懷疑，然後終於有一天，有人告訴我，一了和岢嵐中，有一個是哈梅並嵐。
    世人都以為貌若天仙的一了是哈梅，但隻有我，暗暗想著，岢嵐，才更像當初那個外柔內剛，由始至終透露著一股神秘和無法掩蓋的倔強可愛、善良單純的小哈梅。
    我甚至覺得，一直素顏裝扮，刻意隱藏自己存在感的岢嵐，打扮起來會比一了更美。
    我等待著，最後的真相，我多麼期盼，岢嵐才是哈梅，才是我的小嵐。
    殘酷的是，到了小嵐的父親平反，父皇賜婚的對象走到我麵前，還是一了時，我有些失落，但終於認了命。
    我不想，承認自己，對一個不是哈梅的女子動了心。
    我不能，背叛當年那個說著會等我、相信我的哈梅並嵐。
    我說過，我會娶她，我們會很幸福，我不能食言……
    那一天的岢嵐很美，很美，穿著素白的絲綢和紗衣，略施粉黛，沒得像個遺落凡間的仙子。
    但是那張臉，很憔悴，憔悴地讓我心疼，讓我心慌，讓我心動。
    那是，一了從來沒有讓我有過的感覺。
    我很矛盾，很擔心，刻意用那樣冰冷的口氣，冰冷的神色麵對她，反複提醒自己，你要為小嵐要解藥，你不能坐視小嵐死去，你不能再混賬下去了……
    可是來不及，太多來不及。
    我還來不及悔恨，來不及驚訝，來不及說對不起，來不及約定生生世世，就看著她眼睜睜地倒下！
    我抱著她，嘶聲痛哭。
    我知道，我知道，不管她是不是小嵐，不管她是誰，我愛上她了，我真的愛上她了！
    我沒有辦法再自欺欺人，也沒有辦法騙自己我還愛著那個“哈梅並嵐”了。
    然而，她開始吐血，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地吐血。
    我開始叫她的名字，拚命呼喚她！
    不管如何，別離開我！
    可是沒有用，一點用也沒有……
    她的白衣上，綻開的一朵一朵，一朵又一朵的血色，讓我徹底絕望了。
    最後一次，她對我笑，是在我懷裏。
    她說：其實我才是……
    我想，我知道，她想說什麼。
    她才是哈梅並嵐——那個，我愛了十幾年的小女孩兒，那個倔強的，聰慧的，笑著的，顰眉的，彈琴的，凝視著我的，揚州城裏的岢嵐，我的新娘，我唯一的……
    我愛你。
    我靜靜地說。
    已經說不出聲。
    她的手從我的掌心滑落，落在冰冷的地板上。
    她的眼角銜著一滴淚。
    一滴，從來沒有落下過的淚。
    我笑了笑。
    淺淺的吻落在她的鬢發。
    我愛你。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