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辰•綻
    正如我所料，這位艾少爺果然不是一般人。他居然是當今四阿哥。
    我還是習慣叫他艾少爺，在我心中，不管他的父親曾經對我的父親做過什麼，他對一了小姐做過什麼，他始終是那個初見時藍衣翩翩，驚鴻一瞥的陌路人。
    艾少爺在揚州呆了很長一段時間，然後，就如同許多戲裏的慣有橋段一樣，給一了留下一句不知是真是假，更不知何時兌現的承諾，回到了京城。
    我抱著那個傻女子，寬慰她，同時也寬慰自己。
    最是無情帝王家，一了小姐，你何苦一心一意別無所求地等他，相信他？
    過了月餘，艾公子的消息沒有等來，反倒是等到了另一個讓我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得消息——
    父親平反了。
    當朝聖上為了表達自己內心的自責以及對父親唯一遺孤的照顧，著令四阿哥迎娶前朝丞相之女哈梅並嵐。
    在他們大婚那一天晚上，我借著自己多年來暗中苦練，但沒有一個人知道的輕功，輕而易舉混進了四阿哥的王府，並且在他們的合巹酒內下了毒。
    當晚，整個四阿哥府，整個皇宮，甚至整個都震驚了。
    新四福晉中毒了，下毒的，竟是她之前最好的姐妹——岢嵐。
    最可惡的是，她居然瘋狂地說這種毒世上隻有她有解藥，如果四阿哥不答應迎娶她過門這一唯一的條件，就等著新福晉暴斃而亡。
    無數太醫都為福晉診治過，無一例外都說：此毒，暫無良方。
    無奈之下，四阿哥隻好答應岢嵐的條件——迎娶她過門，成為正式的福晉。
    世人都說我瘋了。
    是嗎？不，不是的。隻有我自己知道，我從未有一刻，比現在更加的清醒。
    我很想在空蕩蕩的喜堂裏對著怒視著我的艾少爺——不，是當朝四阿哥說：
    其實……在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喜歡上你了。
    但我也知道，他恨我，恨透了我。
    所以，這句話隻好卡在喉嚨裏，說不出口。
    我隻能苦笑，無聲地笑。像無數次在夢中，像第一次見到他時，那樣的，於無聲深處，微笑。
    一拜天地。
    我笑著，俯下第一次身。
    二拜高堂。
    起身，望著他眼睛裏的神色，再次俯身。
    夫妻對拜。
    最後一次俯身，我想，我很幸福。於是我說出了口：
    “我很幸福……”
    聲音很小，他肯定聽到了。
    他望著我，這次氣憤少了很多，更多的是疑惑，不太敢確定的樣子。
    我以為他會問我：為什麼？
    可他卻對我說：“解藥呢？”
    似乎很不耐煩，似乎很是焦急又無奈的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