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為君故,沉吟至今 十三.當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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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二年,他十七歲。
叔父諸葛玄去世後,他與弟弟妹妹從豫章一路奔至南陽,希望能夠投奔叔父好友荊州劉表,再次得到一個能夠生存下去的地方。
自從父母雙雙去世後,他的生命似乎就隻剩下了重複的奔逃,和無數次升起又毀滅的期盼。他和弟弟妹妹的生命這樣卑微,他身無寸鐵籍籍無名,兩個弟妹年紀尚幼,隻要是在奔逃的路上遇到流寇或是軍隊,就能輕易的將他們置於死地。
那個時候每到夜晚,他仰望著自己出生時驟亮過的北辰星,卻有一種深濃而蝕骨的絕望湧上來。
這樣朝不保夕的日子要到何時呢?
寄人籬下,雖然是權宜之計,可是他心裏始終就像有一把刀鈍鈍的割著他,將他的驕傲與僅剩的自尊屠戮一空,不留痕跡。
他其實並不怕死。
可他不是一個人。
少年的諸葛亮曾在奔逃的路上,無數個夜晚裏難以入睡。他怔怔的盯視著天幕上的那顆始終明亮不輟的北辰星,手指在身側顫抖。
他不甘心。
可是不甘心,又能如何。
第二日清晨的時候,他早早的在被風處升起了火烤了幹糧。
烤好了幹糧,他皺著眉頭看著自己已經肮髒不堪的白衣和滿是煙灰的手,曾經想要起身去不遠處的那條小溪邊清洗,可是看著離自己不遠處仍在酣睡中的兩個黑乎乎的小腦袋,他沉默的歎了一聲,終究沒有動。
等到天色大亮,弟妹都清醒之後,他看著他們抓著那些又硬又澀的幹糧奮力的咀嚼著,注視著他們在風沙中奔走了幾日,幾乎看不清五官的小臉,臉上出現了一點微弱的笑容,低聲道。
“再過幾日,我們就能到荊州屬地,不必再這麼風餐露宿。”
弟弟妹妹們聽到他這麼說,看著他的眼神亮了起來,弟弟諸葛均搶先抱怨道:“二哥,這幹糧太硬了,我吃不下去。”
坐在他身邊的妹妹諸葛瑜沒有說話,隻是眼神亮晶晶的看著他。
諸葛亮心中歎氣,臉上卻還是微笑,直起身體後抱起了身邊的妹妹,對著年紀較大些的弟弟說道:“不吃便不吃罷,包好了你自己留著。此時未到荊州地界,還不知道之後幾日會不會橫生枝節,多留一些有備無患。”
諸葛均苦著臉點頭,諸葛瑜卻在這時候窩在他懷裏細聲細氣的說道:“二哥,我難受。”
聽到妹妹這麼說,諸葛亮沉了沉眉目,伸出手摸了摸諸葛瑜的額頭,在發現很燙的時候,他的臉色立即變得難看,抱緊了懷裏的妹妹問道:“你燒得這麼厲害,剛才醒來為什麼不立刻告訴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