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入神話 第十章 狡商駱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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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接風宴與項梁範增等老人精打機鋒後,慕晨意識到易小川的單純足以令他在這封建的古代招惹出一群麻煩,最後很可能坑得他與慕晨自己也屍骨無存。慕晨當初汲汲營營,好不容易建下了鵲茱山莊,可不能被易小川那張沒把門的嘴給敗禍完了,也幸好自己身邊跟著的是一向脾氣不錯的司空謙,再看不慣易小川不過是翻個白眼。要換了莊子裏那群武夫…嗬,易小川不知要遭多少罪。
本是要讓易小川順理成章地成為鵲茱山莊的二莊主,但慕晨又考慮到易小川的跳脫性子,怕他的傻乎乎再得罪什麼人,隻好暫且把這個念頭放下了。可是要讓他把易小川一個人扔在項梁這裏,他又掛心,慕晨幾次斟酌,將莊子裏的十名好手調到易小川周圍,密切保護,同時將項梁範增的一舉一動盡數報來。
未來的楚漢之爭,與他無幹,慕晨不想攙和進這些史書上記載的大事,更不能眼睜睜易小川成為未來帝王霸業角逐中的棄子,那就趁那兩隻老狐狸沒給小川徹底洗腦之時,多防範著點吧…
慕晨此次來會稽,不隻是因為楚國舊裔,也是為了赴約。駱勝,名麵上鵲茱山莊第一狡商,實際上卻是慕晨手下第一謀士。駱勝的老爹駱中原是慕晨老家的帳房管事,當年逃難時與大夥走散,在亂世中顛簸勞碌活活餓死,駱勝與他的親姐輾轉各地過活,遇到了出外做生意的慕晨,姐弟倆就在那時被接回山莊,安頓了下來。慕晨為表歉意,給駱勝的姐姐找了門好親事,駱勝則是感沐慕晨的恩德,為他出謀劃策。
駱勝年輕,但他長袖善舞,八麵玲瓏,活像隻狡狐,與慕晨身邊的司空謙是相反的類型。司空謙偏穩重老成,慕晨倚重他,但有很多不好擺在名麵上的事並不適合交給略顯死板的司空謙去做。駱勝常駐在外,周遊各地巡視莊子產業,與各式各樣的人打交道,心思活泛,慕晨這個莊主想做什麼,駱勝就能為他做到什麼,而且麵上樣子保證做的漂漂亮亮,不留絲毫痕跡。
唯有一點,駱勝貪財,還不是一般的貪,慕晨很無奈這廝耍起無賴時頗為無辜的樣子,隻好隨他去,主仆間的關係也不如司空謙這般緊密,二人僅以恩公、先生互稱。
駱勝對時勢的把握相當準,察覺項氏一族有難,馬上飛鴿傳書莊裏,讓慕晨相助項氏一族,日後也好見機行事。駱勝有野心,他就像是那個人的縮影,慕晨信任他,卻疏遠他也正因為此。
福來客棧,會稽的分部所在。今日駱勝與慕晨相約在此,司空謙不在。
慕晨沒必要將現代的賓館經營搬過來,樹大招風,有先例必是有無數跟風模仿的,他可不想便宜了更多人。駱勝貪財,斂財手段也是一等一的,當年的一個偏僻的小酒館硬是被他發展成人來人往的大客棧,這點就讓慕晨自歎不如。
上了二樓,靠窗的一處偏僻角落裏,一個邋遢的青年像是三天沒吃飽飯似的大快朵頤,抓著一隻燒雞啃得歡快,周圍人嫌惡地離此處遠遠的,更是不願搭理這青年。慕晨笑笑,不以為意地走過去,坐在邋遢青年對麵,挑了一隻未染油漬的茶杯滿上一杯,細飲滿啄著,很有耐心地等青年吃完東西。
好一陣工夫,二樓的客官都走得差不多了,青年才有些意猶未盡地舔了舔手指,扔了啃成骨架的燒雞。“嗝——讓您——嗝——久等了哈!”
慕晨沒在乎他的失禮,慢條斯理地放下茶杯,似笑非笑地盯了青年一眼:“駱先生,好久不見。你還是老樣子啊!”
“恩公哪兒的話呀!”青年隨意地將油光光的手往衣襟上抹了抹,好一副邋遢樣子。“小人就這點愛好,攢倆棺材本啊!要小的說,將寶貝銀子浪費在這些無用之物上,不得所值嘛!”青年咂咂嘴,搖頭晃腦道。
慕晨眉頭一挑,“隨你了。不過駱大先生,你可否告知本莊主為何這般急著催我來會稽?項氏一族貴人自有天救,鵲茱山莊的援助不過是錦上添花,反而兩個老狐狸盯住,弄得本莊主頗不自在。”
駱勝鬼頭鬼腦地瞅了瞅四周,故作鬼祟地探過頭在慕晨耳邊道:“哎呀,恩公大人有大量,跟那兩個老家夥置什麼氣?嘿嘿,他們項氏一族的未來可全都係在項羽一人身上,項羽指定是比兩個老家夥活得長嘛,咱們遲早能撿著便宜的!項羽此人,有勇無謀,不是他不聰明,隻是懶得動腦,太過依賴他那叔父,如果他的叔父沒了…”
慕晨眉心一皺,這話說著說著還變味了。“駱先生,這可不容你胡來啊!項氏一族能人尚在,範增亦是老人精,他能放任我們動手腳?少出餿主意了!”
聽著這話,恩公是要保項梁了。怪了個哉,恩公從不明確表示這種糙事兒他站在那邊兒,從來是隨自己鬧騰的…眨眼工夫,駱勝肚子裏轉了幾個彎,表情變都未變,仍是半開玩笑道:“誒誒,恩公語出嚴重啦!小人哪有那個膽子?恩公的話小人都是烙在心裏不敢忘喲!倒是恩公您誒,可是跟項家有啥子交情?”
“嗯…駱大先生這是在套本莊主的話?”語調上揚,慕晨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駱勝的表情,不放過任何細微變化。
“嘿!恩公您的疑心還是那麼重喂~”駱勝就是隻狡狐,滑溜的很,找不到絲毫破綻。“這不是探探恩公您的口風,日後好行事嘛!”眨巴眼,駱勝麵上一派無辜相,就差寫上‘我冤’兩個大字。
“那就好。我就給你個準信兒,駱先生自己看著辦。項家進了一個貴人,隻要這個貴人在項家待著一天,我鵲茱山莊就不得與項家為難!”都是人精,潛台詞兩人心知肚明。貴人?那就是對莊子很重要的人。那這個人肯定不會在項家待太久,到時候,貴人不在…
駱勝眼底精光一閃而過,嘴角翹起一個絕對自信的角度。“恩公您放心,‘貴人’在,則項家保。”
“有勞駱大先生在會稽的綢繆了。”慕晨起身,聰明人說話就是幹脆。他優雅地做了一個儒家君子揖,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遙遙的一句話飄過駱勝耳邊:“掌櫃的,樓上那個家夥的帳我買了…”
駱勝咧開嘴,半晌後搖搖頭,無聲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