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六章 前塵隔海(三)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3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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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我想養一束蘭花。”我的聲音低沉瀟小。
    他的竣眉微挑,沒有問為什麼,隻是淡淡道,“讓竟川去給你找一束最好的。”
    “殿下不問原因嗎?”
    “需要嗎?”
    我乖乖的點頭,“我覺得殿下高貴出塵,很像深穀幽蘭。我想為殿下養一束蘭花。”
    他清貞冷豔的容顏定定地注視我,一言不發,卻透出“你繼續”的氣場,雙臂自然環胸。
    “蘭花易碎極其難養,我想與殿下打賭。”
    雙手緊緊攥起,指甲陷進手心,才敢吐出接下來的話語,“如果蘭花能活,請殿下讓我離開,如果不能……”
    “如果不能,會怎樣?”他深長的眼眸眯起看我。
    我的眉毛不經意地皺起,“我……也不知道……”
    他一哂,抬臂把我圈在懷中,“好!我答應你……”
    我吃驚地睜大眼睛。
    “如果不能,我來決定。”危險低沉的聲音在我耳邊回旋。
    “好!”我回抱住他,嘴角扯起一抹得勝的淡笑。轉瞬即逝。
    他放開我,作勢要吻我,我偏頭躲過。
    戲,總是不能做的十全十美。我生硬的扯起一抹笑容,“謝殿下厚愛!”
    他臉上並無笑容,直接伸出冰涼的拇指和食指捏起我的下巴,“我道你還能演到什麼程度……”聽得我心驚膽寒。“我等著看你的蘭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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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日前,我與語卿不歡而散。
    第二天,我們同時站在天界宏偉的白玉蘭石門前。後麵是煙霧嫋嫋的仙界,下麵是漫長的白色階梯,層層雲朵千年如一日般緩緩浮動。
    “霽兒,我要回陰界了。”
    “語卿,你還是要丟下我一個人在天界嗎?”我絕望地看著他。
    他避開我的目光,“霽兒,沒有人可以傷害你,相信我。”
    哼,我冷笑。絕望已經變成悲戚激憤。“語卿,我在你心裏到底算是什麼!當時要我來天界的是你,現在讓我留下來的又是你!是不是下一次你就要又把我隨便扔給一個仙子了!啊?!”
    “紫霽!閉嘴!”
    “哼!紫霽?難道我們竟要變得這樣生疏嗎!”
    “不要隨便輕賤自己。你在我心中從來都是最重要的地位……不管你相信與否,一切都是為了你好,為了我們好……”
    “為了我好?為了我們好?”我都要笑出眼淚來,“語卿,你真是崇高……”
    他哀傷的望著我,如同最美也最哀的人魚唱月,“霽兒,你要好好的……耐心等一段時間,我們會更幸福地在一起……”
    我隻能苦笑,笑的眼睛酸澀,喉嚨發緊。
    他最後離開我,竟然都沒有抱我。隻是留給我一個決絕的身影,你真狠啊!畢竟我們曾經一起長大,那麼漫長的時光如注,竟換不回你的一眼回眸。
    他祁紅色的清俊身影漸漸離開我的視線,我再也顧不得矜持,大聲喊叫,任眼淚決堤,“卿哥哥!你回來!我什麼都答應你!我好好在天界呆著!我乖乖地學習天界製度!你快看我一眼也好……啊!”
    “卿哥哥!你快看我一眼好不好啊!我等你!你讓我做什麼都好,不要生我的氣了……好不好?看我一眼吧!求你了……”
    我的嗓子沙啞地像是馬車碾過的粗糲石子路,哽咽的難聽。
    “卿哥哥……求你了……”
    紅色的身影在白色的石階上有一秒的停頓,隻是一秒,卻有一種滄海桑田的時光厚重感。
    還來不及欣喜,他下台階的身影卻更加堅定,更加迅速,仿佛在聽一秒我的聲音,他會死。
    我頹廢的跪在地上,抬手掩麵。
    那一刻,我想死。我第一次開始憎恨神族沒有輕易死的能力。
    “卿哥哥……我等著你……你也要等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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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討厭愛哭的人,像個沒長大的孩子。”
    “洺淵,那彼岸花靈怎麼辦?”
    “隨便你!”不可一世的皇子轉身拂袖而去,灑脫淡然仿佛世間萬事皆與我無關。
    “紫霽對麼?”一雙溫暖的手輕柔地拉開我已經濕潤的雙手,“不要哭了,哭多了眼睛會痛的。”
    我呆呆地望著眼前人的溫和笑容,這麼美好的笑容還是抵不過那個人溫柔寵溺笑容的半分。
    “對了,我叫嵐清。”一塊溫潤的白色手帕溫柔地附在臉上,吸去臉上鹹澀的水跡。那一刻我竟想捂著手帕痛痛快快的哭一場,隻是大聲哭一場就好,像個受傷的孩子般躲在母親的懷中肆無忌憚的把淚水灑在她的衣衫上。
    可是,我沒有母親,我也不再是孩子。
    “謝謝你。”把手帕輕輕折起,“我洗幹淨再還給你吧。”
    “沒關係的。”他把我拉起來,“送給你好了。愛哭鼻子的孩子是需要一塊手帕的。”他的眼睛笑得彎起來,後一句分明是在開玩笑。
    我沒有回應,神經被痛覺緊緊攫住,其他的感覺都不在敏銳。
    “最近先在淵清殿暫住吧。”
    先在聽到淵字,神經便會過敏。我的眉毛早已經可憐的皺在一起。
    嵐清不自覺笑了,“洺淵就那麼可怕嗎?你放心,淵清殿不隻有洺淵,我也在那裏。所謂淵清殿,取自洺淵和嵐清之意。”
    我隻是淡淡的點頭。
    “我什麼時候可以離開?”
    “這個。我也不清楚,好像是完成一件事,你就可以離開了。”他寬慰地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放心吧,花靈,天界不會為難你的,自古天地一家,如果我們沒有好好招待你,將來又怎麼向酆都帝交代。”
    是嗎?當時我以為是這樣。可是我沒想到,對你笑的最燦爛的那個人卻是從背後捅你刀子最深的那一個。
    “哎呦,這不是小花嗎!怎麼這眼睛變成紅的了。人家都是紅屁股,我們的小花卻是紅眼睛。哈哈哈……”
    “月君,紫霽正難過呢,我可以把你這句話理解為安慰嗎?!”
    “小清,幾日不見,這頭發愈發的白了哈,簡直是白發三千丈……”
    “嗬嗬,謝謝月君誇讚……”嵐清的聲音都僵了,即時截住月老下麵的話。
    “小花,幾歲了?沒事還哭鼻子呢?”這句話半分調笑半分情真意切,我緊了緊眉,“月老,你哪隻眼睛看見我哭了!不要信口開河,眼睛紅是被你的笑話逗得,哈哈哈哈……”
    月老僵住了,嵐清也瞪大了眼睛。
    奧,我完了。月老不是隨便能喊的。
    果真。
    “哼哼,小花,”他清澈的眼睛危險地眯起,“和我走一趟吧……”然後看了一眼嵐清,“你先回去,告訴洺淵殿下,我待會會把他親自送上。”
    “月君手下留情,這孩子今天剛受刺激,經不起太大……”
    “行了,再囉嗦,小心小清變成黑白無常的大舌頭……”
    “哈哈哈哈,月老,黑白無常怎麼惹你了!”
    月老的臉色更黑了。嵐清的表情更加豐富多彩了。
    笑歸笑,可是肉體的動作還是無法溫暖麻木冰冷的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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