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太陽落到地平線下，我才站起來，用慣有的冷漠看了一眼安靜的顧懷遠，道：“走了！”
    顧懷遠微微抿著淡色的唇，從草地上站起來，安靜地跟在我身後，像隻乖巧的貓。我也不知道怎麼想起了這種比擬法，不過他那樣子確實讓我心情愉悅，盡管我此刻都還冷著臉。
    等我跨上摩托，插了鑰匙，顧懷遠卻朝前麵示意了一下，道：“就不再麻煩你了。我家就在澄溪口，走幾步就到了。”
    東門口這邊到澄溪口看上去確實沒多遠，因為濱江路這邊是一條直大道，真要走的話還是要走一二十分鍾。
    我帶著些許不耐煩地掃了顧懷遠一眼，“上來，我隻送你到前麵路口。”
    顧懷遠微微怔了一下，隨即勾出一抹極淺的笑意，“那就有勞了。”
    對顧懷遠那套繁瑣的禮節，我是挺不屑的。雖然他說得很誠懇，可我寧願他什麼都不說，聽著就覺得多餘。
    雖然走澄溪口去轉一圈還要折回來走一長截路，但我最終還是把顧懷遠送到了澄溪口，自己卻裝作若無其事地往前走了一截路才從另一個出口處折回鍾鼓樓。
    從那天之後，我和顧懷遠之間似乎有了一些微妙的不同。雖然顧懷遠依然沉默寡言，而我也依然整天睡覺。
    隻是，此後每天顧懷遠都會將課堂重點做好工整的筆記遞給我。
    當然，我對顧懷遠這種笨拙的示好也從來不理不問。像我這樣的，早就沒把一切都看得很無趣，又怎會像他那樣把枯燥的學習放在心上？
    不過，自從來了這所學校之後，我似乎從來沒有逃過一堂課。
    家裏那女人還以為我改邪歸正了，幾次想要出言誇我，不過最後都被我一記冷漠的眼神讓她知趣地吞了聲。
    真是笑話，難道我不逃學就是乖乖牌學生了麼？這是什麼狗屁邏輯！
    其實這種情況不僅讓人誤解，就連我自己都有些搞不清楚自己。
    我也不知道自己忽然這樣聽話是出於什麼心理，或許自己無論逃到哪裏，都逃不過自己這顆浮躁的心。逃累了，也就覺得在哪裏都無所謂了吧。
    偶爾，顧懷遠放學後還會給別人講題，老師有時也會把他叫去幹苦力直到很遲。每每遇上這種情況，我會借故在校園裏晃蕩。等顧懷遠出來的時候，我便開著摩托“順路”載他緩緩地穿過東城老巷。
    一開始的時候，我還有些怕被顧懷遠看出來之後會產生尷尬。不過等了他幾次之後，顧懷遠也沒有表現出多少尷尬，隻是微微有些詫異而已。漸漸地，我們之間變得默契起來，誰也沒有多此一舉地問那些無聊的為什麼……
    我一直以為時間是個磨人的玩意，不過事實上卻比我想象中過得快很多。
    一轉眼，又是一季繁花盛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