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鳥與魚 第三十三章 鈍刃利光(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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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的日頭,縱是入了秋,卻也一般的毒辣,他被那兩人拉著去打棕熊,也不知那兩人哪裏聽來的消息。他騎在馬上,無奈地搖搖頭,回頭看看自己身後,連弓箭都來不及帶上就被他們拉來。
他們倆倒是都帶齊備了,看樣子早就在馬棚轉角處埋伏了不少時間,就等著他從師傅那下了學。今早隻聽說小王爺發寒,他就知道哪有這麼簡單的事情。
罷了罷了,他們倆功夫也是不錯,要說棕熊,這麼光禿禿的草場,哪會有。若是要去再遠的山林,自己攔著就是,就當陪他們遛彎了。
想到這裏,柏秦舉起手伸了個懶腰,遠遠地跟著他們。
隻見他朝“影”招手,另一隻手指指他的左邊,柏秦順著他的手指看去,原來是座小山包,他是想跑上去觀察地形,柏秦抬起手掌,遮著日頭,看看周圍開闊無掩,便慢慢踱步到了山包下,抬頭看著兩人商量著往哪邊去。
草地上吹過一陣清風,在前方轉了一圈,又往前而去。
忽地,隻聽得一陣悉悉索索,他心裏一緊,吼道:“快下來!”
兩人一看不對,一夾馬肚,馬聲嘶鳴,卻聽影喚道:“你先走!”
“嗆”的一聲,影已拔刀。
柏秦手無寸鐵,隻急的無處可覓。
卻在此時聽到他吼道:“不行,我怎麼能丟下你。”說話間,兵刃相接的聲響已傳來。
柏秦一聽急紅了眼,“你怎麼這麼混,是要想大家都死在這裏!”說話間,已拍馬上山,一到山頂,三人立刻便被包圍。
雖然兩人帶了弓箭,卻隻影佩著隨身馬刀,他手中隻有一張大弓及短匕,而自己,空手而來。
一群黑衣人將三人圍在中央,柏秦沉下心,一聽,隻聽遠處還有馬蹄之聲,怕是黑衣人還不止這些。
“速戰速決,以逃回去為上,他們還有人。”
身後兩人點頭,三人背靠背,卻不敢先出手。
“不能再等了,影先出手。”柏秦看此時黑衣人不動如山,心裏了然。
話音未落,影已大喝一身,隻見她抓起手中箭,卻隻用內力往前拋,後繼以刀,黑衣人閃避之際,她已揚起刀刃,在對方揮刀自衛之時,她卻一個反身,用手中短匕向黑衣人的坐騎刺去。
黑衣人身下的馬眼被狠狠刺入,瞬間癲狂起來,影揚起馬鞭,狠狠一甩,黑衣人的馬調轉方向,向隊伍旁的黑衣人衝撞而去。
“你快點走,聽到沒有!”影嘶吼的聲音,伴著利刃破空之聲,她不敢將視線離開眼前的對手,卻擔心他還要留下來。
他終於一咬牙,在經過影身邊時,影揮起馬鞭,朝著他的馬狠狠一鞭,馬嘶鳴之後,朝著前方的缺口奔去。
此時,柏秦隻憑借手中的馬鞭與一眾黑衣人糾纏已久,雖隻是馬鞭,卻也是上好的皮繩纏製,柏秦避其鋒芒,隻朝著黑衣人的頭臉抽去,一鞭下去,往往已是皮開肉綻,已有幾人血肉模糊地在地上哀嚎,早已分不清眼耳口鼻,卻不能當即死去,一聲聲的哀嚎也讓黑衣人對他心生畏懼,想從側方越過他去,他假裝不經意,卻在黑衣人以為得手時,一個轉身,一鞭下去,隻見那人頭皮綻開,血從頂上直噴而出,哀嚎之聲遍野,黑衣人齊齊後退一步,輕易不敢上前。
黑衣人一看他就要衝出包圍,立刻打馬直衝,竟打算直接犧牲,好讓同伴能夠越過他去。
柏秦一看,揚手一鞭,卷起地上的大刀,一手執刀,一手揚鞭,左右開工,竟生生斷了黑衣人的路。
隻是背後影已吃緊,隻見對手兩柄刀齊齊砍下來,影雙手握刀,發出“嗆嗆”兩聲,黑衣人看出她是女子,是打算用體力將其壓製,隻聽兩人大喝一聲,刀狠狠壓下,影已雙手顫抖,卻無以為繼。
隻聽“嗖”的破空之聲,黑衣人頭頂之上已各中一箭,箭身漆黑,影一看,心生一喜,抬頭一看,卻隻見他一人遠遠地立於黑馬之上,拉開了那張巨大的弓箭,隻是姿勢怪異,他竟是雙手張弓,右手將弦拉於背後,左手將弓箭握於身前,連發三箭,還有一箭,正對的是她身後舉刀之人,正中眉心。
“快走!”影朝遠處吼道,隻覺得眼前有些迷蒙,眼看著他坐上馬,頭也不回地奔去,她伸手往背後一摸,竟是滿手的血,此時陣陣鈍痛傳來,眼前一黑,她狠狠地一口往舌尖咬去,一陣激痛,甩甩腦袋,回頭一看,柏秦身上竟已中三箭,再抬頭一看,黑衣人的後援已到,他們不加入,隻由弓箭手放箭,而柏秦的三箭,皆中與身前,他是生生用自己的肉身去擋的箭。
眼看著局勢,一波黑衣人加入,而另一波,則越過他們往前。
“影!”他大吼一聲。
她狠狠一踢馬肚,“秦哥哥,生死不棄!”
影的戰馬已在混戰中多處受傷,卻因其所受之訓,如繃緊的弦,飛梭而出。
戰馬流血過多,已體力不支,漸漸落後於黑衣人,而他們也不與她纏鬥,如壁虎棄尾,一個一個與她過手,眼看此隊便要消失在她的視野,她忽一個激靈,左肩假意露出破綻,那人一刀下來,她屏住氣從下往上一刀,將黑衣人從前胸劃過,瞬間倒地。她此時才呼出一口氣,眼前一陣黑,血從左肩刀口湧出,她一把扯下發帶,纏繞幾圈,口喊“駕”策馬前奔,心中默念,讓我趕上,就算是為他擋一箭也好。
等她趕到時,他已與黑衣人過手,她衝進去,一刀一個,喊道:“走!”
他轉頭看她一眼,“活著等我!”
她重重點頭。
他打馬殺出包圍,黑衣人剛要驅前,她卻擋在了前,張開她的弓,一弓三箭,緩緩調整呼吸,眼前一陣陣黑影襲來,眼前的黑衣人都成了眼裏的虛影。
左臂流血不停,黑衣人見狀,從左側突然竄出兩人,她一口咬住舌頭一個激靈,眼前的虛影瞬間成實,一手三箭皆出,兩箭立中,還有一箭,直直沒入土中。
黑衣人一見,皆停了下來,輕易不敢妄動。
此時卻跟上來了一騎黑衣人,訓斥道:“等宸王親衛來了,你們以為還能活著回去?還不快出手!”
此話一講完,黑衣人一哄而上。
影雙手握刀,左臂已脫力,右臂顫抖不止,渾身開始冒冷汗,連眼前到底有幾個影子都已模糊。
隻見一排刀光閃過,她睜著眼,不敢眨一下,深吸一口氣,狠狠屏住,咬緊牙關,隻聽“嗆嗆嗆”連響幾聲,她眼前一陣黑影。
竟有九把大刀一齊砍了下來。
她用血流不止的左肩,一口氣抵上刀背,森森的刀刃閃著夕陽,脖子離刀刃不值一指。
黑衣人見狀,興奮不已,竟齊齊用力壓下刀刃,想以此力,直接取了她性命。
“一群白癡。”說話間,那黑衣人已轉到影的背後,提起刀,寒氣森森的刀刃在夕陽下,閃過一陣利光,恍若死神之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