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鳥與魚 第十章 灼灼其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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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快亮的時候,本王的房門被悄悄打開,一人扛著麻布袋無聲無息地進入房間。
本王坐起來,揉吧揉吧眼睛:“蘇老,我說就偷點,敢情你把他們樓裏都搬空了吧,讓姑娘們今晚怎麼做生意。”
“噓…噓…噓…”蘇老連噓不停,拚命使眼色。
眼見著他從麻布袋裏拎出了一個小丫頭,小丫頭十一二歲的樣子,手腳皆被捆綁,口中塞了不知道哪來的破布條,都發黑了。
本王看看小丫頭,看看蘇老,“蘇老,本,本公子不需要侍寢。”
話音剛落,一個巴掌帶著掌風忽了過來。在經過了一段時間的掌風襲擊之後,本王已經能在任何情況,任何時間下,靈活避開。
“是你會梳頭還是老夫會梳?”蘇老握拳憤憤道。
本王恍然大悟。原來如此,瞬間看小丫頭的眼神都不一樣,這是本王除了老陳和自己以外,第一個為本王梳頭的,而且還將梳的是現下最流行的,為什麼知道?青樓自古都是流行先鋒地啊。
小丫頭在本王猥瑣的目光掃射下,堪堪流下了兩行清淚。
本王摸摸她的頭,說道:“乖,沒事的。”
小丫頭哭的更凶了,眼看著氣都要上不來了。
等到本王穿好女裝出現在小丫頭麵前時,小丫頭呆呆地看著本王,眼淚都不流了,本王終是欣慰地走過去,摸摸她的頭道:“乖,沒事的。”
小丫頭又開始哭了。
蘇老在門口的桌邊喝著茶,不忘搖頭歎息。
本王打算拉掉那抹布,警告小丫頭道:“一會兒,我把破布拉掉,你不許出聲,否則…”
小丫頭拚命點頭。
本王一把拉掉黑抹布,小丫頭果然未叫,隻是張大了嘴巴。
“你叫什麼?”
隻見小丫頭嘴巴張了又張。
“蘇老,你把她弄傻了。”
蘇老恨鐵不成鋼,說道:“若真拉掉了破布,你還真信啊,老夫早就點了她啞穴。”
本王看看黑抹布,表示同情的眼光看了兩眼小丫頭。
小丫頭真真是心靈手巧,本王被伺候地通體舒暢,這妝畫得,差點睡著。
一通瞌睡下來,在小丫頭把梳子掉地上的那刻醒了,著急忙活朝銅鏡望去,
鏡中是好一副“俊眉修眼,顧盼神飛,文彩精華,見之忘俗”之態。
梳的是青雲伏流髻,斜裏簪明珠朝陽掛滴珠,留得一半發絲青披,耳後絡兩尾細小麻花,以發絲纏定,堪堪垂於胸前,正應和對襟斜插描花衣領,著正紅牡丹壓低,桃紅紗裙為鋪縐裙,裙邊係著奶白宮絛,走動間,紅穗飄蕩。
眉著青黛,略施薄粉,唇點朱紅,揮一揮衣袖,緩緩吟道:“有女妖且麗,裴回湘水湄。水湄蘭杜芳,采之將寄誰。瓠犀發皓齒,雙蛾顰翠眉。紅臉如開蓮,素膚若凝脂。綽約多逸態,輕盈不自持。嚐矜絕代色,複恃傾城姿。”
本王第一次見女裝的自己。仿著畫中仕女,哀怨地揮起衣袖半遮麵,一派妖嬈姿色。
如此佳人,必須晝伏夜出,煞是可惜了了。
打昏送走小丫頭,等著天黑。
“蘇老,你確定那衍家二侄子是在那宅子裏了?”本王都打聽好了,那小轎子裏送的不是別人,是衍滄穆請來宴客的舞彾。
話說這衍滄穆在山西也是個人物,坊間流傳此人為衍氏現任宗主的直係,任山西思州刺史,年輕有為,在當地享有很高的聲望,此人多才多藝,更在當時思州名寺安樂大佛寺修建好後,著賦一篇,被時下讀書人讚得隻因天上有。本王讀了,兩句之後,便呼呼大睡。
夜黑風高夜,衍氏別院,滄浪苑內,人來人往。
據說今次宴客的主人,是思州刺史衍滄穆,師承大行朝一代鴻儒馮遠,所以宴請的也都是德高望重的學派大儒,隻聽宴中少了靡靡之聲,倒是多的吟誦碰杯。裏外奴仆皆輕聲細語,輕易不敢多嘴一句。
牆角忽得一個黑影閃過,等人細看,似又沒有。這時一個托酒女侍走過,牆角刹時伸出一隻手,帶著掌風朝其勁間劈去。女侍還沒來得及喊叫出聲,緩緩軟了下去。
一手將其悉悉索索拖入牆角。
轉眼,一位穿著桃紅色紗衣的女子,搖曳著曼妙身姿,托著酒盤往宴會廳走去。
夜色之下,滄浪苑內還能隱約觀其貌,嗅其色。
滄浪苑,如其名,院內築怪石臨湖,植的是青杉鬆柏。湖上小橋通過,另一頭便是宴會廳,橋下不似一般人家種的荷花,卻是怪石從湖底探出頭來,有的怪石之上,長著青苔野草,別有一番滄桑風味,湖中央,突起一顆千年古杉,寶塔蓋整天蔽日,在這初秋時節已帶著金黃針葉,微風之下,飄灑而過,落在了小橋之上,卻也不著人打掃,但並未留下腐爛。怕是專人用得什麼器具專門挑揀。
托酒之人從橋上走過,發出沙沙之聲,微風拂來,帶著飄搖金針,飄飄灑灑,沾染著白霜之氣,帶著桃紅紗衣,揚起一片風流姿態。
隻見廳內眾人皆停下吟誦喝酒之事,轉身往湖上看去。
“冷豔幽香冰玉姿。占斷孤高,壓盡芳菲。東君先暖向南枝。要使天涯,管領春歸。不受人間鶯蝶知。長是年年,雪約霜期。嫣然一笑百花遲。”隻聽得一人輕吟,眾人皆歎息。
托酒之人朝著主位盈盈拜倒,起身又向諸位輕柔過禮。在場皆起身,卻無人敢上前一步。
隻見主位上走下一位年輕男子,伸手扶起女子,卻隻停在一刹那。
女子起身,就著男子之手,金蓮緩步至主位倒酒。
女子淡淡地斜著酒壺,無人究其壺是否有酒,為何一滴都沒有倒出來,隻是專注地看著天外之仙。
卻見主位上的年輕男子笑了起來,“仙子送來此酒,卻不想這夜深露重,被誰偷喝得去。”
眾人這才醒悟過來,皆跟著笑了起來。這才將宴會繼續了下去,隻是此宴再不似之前那般興致盎然,眾人的注意,都若有若無地朝場上倒酒的女子窺去。
忽聞場上一男子道:“請姑娘為衍大人舞一曲吧。”眾人附和。
隻見女子巧笑嫣然,“那請大人的寶劍一用…小女子為大人舞一曲劍舞。”聽得女子聲音沉啞,不似一般女子。
眾人這時都起了興致,主位上的男子,雖勉強,卻也著人去取,這時又有人附和道:“隻聽說衍大人琴棋書畫,文武俱全。這書畫與武功是有目共睹,隻是還未一飽耳福啊。”
主位上的男子一揮手,劍與琴俱備。
琴音起勢如清風劃過流水,和緩輕柔。
女子一手執劍,一手緩緩使力,隻見廳中寒光一閃,利劍出鞘。
此時,琴音急轉直下,如大江奔流,萬馬奔騰,搭弓放矢,抽刀拔劍,一片肅殺之意,聽者無不不寒而栗。
女子執劍飛身至頂,旋轉而下,劍心直指男子,卻在離男子半指距離時,雙手放劍,隻見劍回旋著往下落去,女子又是一個回旋,單腳抵劍,往上提去,隻見劍心直直朝女子麵門飛去。女子卻不再執劍,隻單腳回旋,向場中央轉去。
隻見桃紅色紗衣就著回旋之姿,揚出一片霞光,衣佩叮當。
眼見著劍勢加急,女子一個挺身,劍心越過女子,此間利刃隻在女子的媚臉之上不足半指。場中幾個男子已驚得站起身,卻在發現旁人默然時,堪堪坐下,卻往旁人的手看去,無不是握拳握杯,已手指泛白。
眼看劍已脫離,直往門廳轉去,隻見女子就著挺身之姿,一伸手,握住劍柄。一回身,一收勢。兩指抵唇,輕輕一“噓”,竟是一臉的英氣。
此時琴音嘎然而止。無收無止,讓聽曲之人,隻等著琴中戰事如何了斷。
“大人好技藝…”女子拿過劍鞘,一使力,寶劍入鞘,動作行雲流水,一如舞姿。
男子從主位走下,親手接過寶劍,卻未看一眼,隻是直直盯著女子的臉。
女子卻也不慌不羞,回望著,往前一步,仿佛要望進男子心裏去一般,喃喃細語道:“大人見諒…”聽不到女子之後的話語,卻隻見男子放聲大笑,連連點頭道:“去吧去吧。”
女子一如來時,飄然而去,隻見背影飄飄,如青山鬆柏從中的一襲牡丹,傾國傾城。
本王淡定地走到牆角,忽地伸出一隻手來,把本王一把拉進。
“怎麼樣?確定身份了沒?”蘇老一臉好奇心過剩。
本王淡定地要求,“不是那同一把…”一刹被蘇老捂住嘴。
隻聽得腳步聲,其中一個應該是被拖到角落,隻聽一個老者的聲音焦急地問道:“今日這舞彾是誰叫的,嚇出了我一身汗,在爺還未問起前,你給我緊著點皮,若怪罪下來,我也保不住你,今日是什麼日子,你以為還是昨日那批酒囊飯袋啊,人家那是要暢談古今的,文化人。這回若是爺惱了,你便一人擔下吧,莫要牽扯了旁人,我會打點好你家裏。”
本王與蘇老麵麵相覷,看看角落裏還昏著的女侍。此時,隻聽“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女聲哭著說道:“管家,奴真的是冤枉,上上下下哪件事情不是千叮萬囑,怎會去叫個舞彾來鬧場,管家,奴也不是一日兩日在院子裏做的生活了,這是絕不會做錯的啊,這比冤枉奴偷雞摸狗還要冤枉啊。奴冤枉的啊…”
與蘇老比了個撤的動作。正打算翻牆而出,隻聽得一大喝聲:“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