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二
    白書程接了電話就走出了家門。對麵的那條街，一溜煙兒的都是台球廳啦，棋牌室啊什麼亂七八糟的店。表麵上都門可羅雀，等你打開門來，往裏走個幾步就不這麼想了。白書程進去的時候，對裏麵煙霧繚繞也都見怪不怪，淡定的把眼睛一擦，順著哥兒幾個的招呼就去了。
    “好久不見哎白，最近玩什麼呢？”
    “郭易？！”白書程怎麼也想不到會碰見這位。剛進來的時候，他正背對著門口，等轉過身來，才看見模樣，可不就是初中時候橫行霸道的郭大帥哥。
    當初年少，幼稚而已。覺得自家有個後台夠硬的老爸老媽就得天獨厚，一個個小男孩兒都揚高了下巴，生怕別人不知道自己名號，可那個時候，男孩子們的喉結還沒凸顯出來。
    快四年沒有見麵，白書程和郭易都頗有感觸，勾肩搭背的好一陣兒感慨，咿咿呀哈啊嗨的。
    感情醞釀的頗有勁兒的檔子，白書程手機震了。
    白書程隨手掏出來看了看，又裝回兜裏。郭易伸脖子瞅了瞅，被白書程一巴掌呼了回去。
    “看什麼看！看什麼看！”
    “還有不讓看的真是，我不惦記咱小弟妹麼。”郭易比白書程高出一頭，就那個子加那身材看起來就特有範兒。
    “滾邊兒去，都吃什麼長大的，個子高就稱大哥啊？！”
    “話不是這麼說的，嘿嘿，就是比你高那麼點兒也夠了。”
    白書程用手去推搡他，倆人鬧開了。
    等郭易把他半壓在沙發上的時候，白書程的手機掉到了地上。屏幕一亮一亮。旁邊一小同學撿起來，“哎白你電話。”
    白書程正在跟郭易殊死搏鬥，難舍難分。好不容易扭過頭來，“嗯？誰？”
    那同學伸手遞過來，“楊玄。”
    一腳踹過去，郭易滑到了地板上，白書程接過來，手指一滑接了電話。
    “怎麼著啊？”
    “你在哪？”
    “跟哥幾個兒玩呢，……哎呦臥槽你敢偷襲我……”
    “……你怎麼了？”
    “沒事兒，那小子拽我。”
    那邊兒一時沒聲兒。
    白書程抬手撥了撥頭發，隨口問道，
    “什麼事兒？”
    “沒。你玩吧。”
    “得嘞，那我掛了啊？”
    “嗯。”
    白書程把手機拿下來，剛才還笑得一臉賊賤的表情收了起來。
    旁邊郭易近身。
    “嘖，白，你不得了了。”
    白書程嗬嗬一笑，“我怎麼了？”
    “這長大了，痞子口氣見長嘿。”
    白書程切了一聲，沒搭話兒。看向屋子裏紮堆兒的一些人，白書程在心底沉重的歎了口氣。
    “唉……楊玄唉……”
    今天是正月初十。離他們最後一次見麵的那個晚上已經過去了一整天。白書程有意沒上網，有意不回短信。方才那通電話，也是故意算好了楊玄拿他那口氣沒法兒才那麼說話的。
    為什麼呢？白書程又沉重的歎了口氣，“唉……不行啊……”
    白書程挺感激那個把他叫出來打球的同學的，雖說中學的時候也沒怎麼有交情，好像唯一能說的上話兒的時候就是……白書程望了望天花板，嘖，好像初中的時候打過一架……
    不算怎麼樣，白書程樂意找個有人的地方呆。先不說是人多熱鬧，嘻嘻哈哈能過一天，就是能對著別人說點什麼話都好，隻要……
    白書程真歎了口氣，隻要不去見楊玄小姑娘就成了……唉……
    “我說你，好好出來玩兒就開心點兒，你在我們麵前裝個什麼憂鬱這是？！”
    白書程用哥的憂傷你不懂的眼神看郭帥哥，被一拳打在胸口，頓時受不住了。
    等到大家散的差不多了，郭易勾了白書程肩膀說，“哎，咱再去吃一頓唄？”
    “你沒吃飽啊？”
    “不是，就再待會兒。”
    “行。”
    倆人晃悠晃悠從橋上過去，橋頭那個小店是一早就開在那裏的。以前郭易不愛吃家裏保姆做的飯，天天中午泡在那裏吃，現在看來，也真是值得懷念的回憶啊。
    郭易拿著筷子挑挑撿撿，在白書程看來，他也不是真想吃，純閑的。
    閑人郭易忽然別別妞妞開口說，“白我問你個事兒。”
    白書程早料到了，直接回答說“喔我也好久沒見蘇文兒了。”
    郭易的臉瞬間變得很好看。他磕磕絆絆開口說，“你你……你怎麼知道……”
    白書程用哥們我什麼不知道跟哥們我比你太嫩了的眼神看他，不過這次郭易顯然沒在意。
    “你怎麼知道？”
    白書程歎了口氣，說，“你們那點兒破事兒……”
    他抬頭看郭易，郭易的表情很憂傷。白書程心裏忽然一緊。
    “高中的時候見過一麵，他說他來找朋友的，就運動會那天。”
    白書程見郭易也不答話，就自顧自的說，“那會兒看著他還挺好的。我還提你名字了。”
    郭易嗆住了。
    白書程愛撫性的拍拍他的肩膀說，“淡定啊兄弟，我故意提的。不過他說你們初中畢業之後就不聯係了，看起來他還挺坦然的，不過……”
    郭易咽了口唾沫，頗緊張的問，“不過什麼？”
    “不過你也知道蘇文那家夥，坦然不坦然的，你想從他臉上看出來？別說笑了。”
    郭易也苦了一張臉。
    白書程掏出手機，隨手點來點去。又一邊說，“不過你也夠有本事的，你該不會真跟他沒聯係吧？這都四年了。”
    “你你說什麼呢，我又沒想怎麼著。”
    “算了，四年呢，他早就沒你了，何況你，”白書程挑眉看了郭易一眼，“你這混蛋也就是問問沒別的了吧，你別告訴我你四年都沒有個那啥。我可不信。”
    白書程顯然是說對了，郭易也不是吃素食的。
    他歎了口氣，“唉……情啊愛啊……”說這話兒的時候，白書程的手機，停在楊玄的通話記錄的界麵。
    五十七秒，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