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1
    要說渾渾噩噩也不算，我隻是發呆的時間更多了而已，有時候我媽站在我旁邊說什麼我都沒聽見，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那麼正常的。（天才你這要算是正常一把豆腐我擼過來！）於是我每天倒數著小時來迎接訂婚宴會，心裏竟然還不大正常地有些高興，我倒是挺想看看藍學長的訂婚對象，一定是那種溫文爾雅的大家閨秀，笑不露齒四十五度，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溫軟玉香善解人意。然後我就可以一手機破了她的相。後來我就可以坐警車去警察局，拘留個幾天。在人生上留下汙點。
    “甄天才！我說話呢！你聽見沒有！”我媽在我麵前拍著桌子對我喊。
    “吵什麼呀，這麼激動小心冠心病。”我喝了一口麵前的咖啡，然後苦得差點噴出來，忘記放糖了。於是我當著我媽驚奇的神情加了三塊糖。媽看著我問：“天才，你以前不是不加糖的麼？”我抬頭看著她，又看了看自己的咖啡，是麼？我不加糖？那我幹嘛覺得苦啊？
    “有麼……沒有吧。”我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很正常啊，我以前不加糖麼？不可能啊。媽看著我又看了看我麵前的咖啡，歎了口氣搖了搖頭，有抬起手看了看手表，對我說：“還有兩個小時宴會開始，我看你去小憩一下吧。不然你這鬼模樣以為我虐待你什麼。”你虐待我還不夠啊，還不夠啊！要不是你給我安排兼職，我就不會住在七樓的宿舍裏，我就不會遇見丁鈴的弟弟，我就不會遇見小青……還有藍嵐。這不都是你害的嘛！我走到酒店的客房，母上來的時候帶了一個同事，我也隻見過她一麵，一臉大媽樣，性格倒直爽，就是那大嗓門跟菜市場買菜的大娘一模一樣。
    我躺在床上的時候，隻覺得心裏和腦中一片空白，就這樣躺在柔軟的床上。以前我總是能夠一睜眼就看見藍學長的床鋪，因為他在我的上鋪，現在一睜眼就是天花板，一片空白。什麼都沒有，連思念都沒有……
    當我再次睜開眼的時候，窗外已經暗了下來，我看了看床頭的鍾，五點半。睡了一個半小時。我起床洗漱，慢悠悠地洗著澡，刷著牙。然後盯著自己發呆，走出浴室看見門外放了一套西裝，我就不能不穿麼。上麵一張紙條：
    不能不穿，不然進不去別怪我沒提醒你。
    媽你也太了解我了，於是我穿著這麼一件不是很習慣的西裝往外走。我大概可以看到他們看見我時的那種自滿神情。“我就知道我選的不會錯。”個個這種想法擺在麵前。母上身著紫色魚尾裙走到我的麵前，說：“你需要一個女伴。”於是她向那個同事略微點點頭，一個金色短裙的女生站在我的麵前，長發及腰，麵容姣好，身姿妙曼，體態婀娜。“媽……”我疑惑地扭頭看向母上，她讚歎地望著我們，說：“紫色和金色絕配。好了，我們快走吧。”說著她推著我們乘上了車。我媽是寫書的，各種人都認識，甚至和娛樂圈摻上點關係，她能找到這種人也沒什麼奇怪的，對於這麼一個女生的來由我也不願意多問，我和她的關係也就四五個小時。我隻需要挽著她的手，走進那種場所。
    我們隻需要站在我媽身後微笑示意，純當是背景。“媽，你的生意在哪裏？”我問母上。
    “嗬嗬……就是藍家。”果然，不然的話她是沒有什麼理由去參加這個宴會的，我也沒有什麼理由去參加，我隻能感謝我媽，因為她我才能再次看見藍學長，讓我徹底死心。
    當車子停在別墅大門之外時，心髒開始群魔亂舞，如果我見到他是怎麼樣？抬起無比標準的四十五度微笑來個禮貌的微笑？還是怒目相視埋怨他這樣對待我？怎麼想都是不太適合我的做法。我也總不能裝傻在眾人麵前再告白一次，這樣我一定會被列入黑名單什麼的。進門的人很多，都是身著華麗的衣飾，一臉高傲的模樣，或許他們心裏正在為接到這個宴會邀請而欣喜欲狂。人都是虛偽的。
    宴會的地點是別墅屋內和花園，人很多，地方也很大。我不適合這種場麵，再加上這個宴會是藍學長的，我大概會在主角出現之前怯場什麼的，就像當初遊泳池發生的那種事一樣。然而我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小青咧著嘴向我走過來的時候我以為自己又出現了幻覺。但是當他用力地拍著我的肩膀，並且我切切實實地感受到了疼痛時，我知道這不是幻覺，於是我心裏哀歎一口。
    他對我說：“原來天才你也來了……女伴長得不錯嘛。”後半句是他嚼耳根子說的，當然不錯了，我媽眼光好，對於女生她的要求特別高，一定要坐有坐相站有站相，優雅氣質在舉手投足間不經意流露，不矯揉造作，自然為主。她還專門出了一本書叫什麼《真實的女人》，比起在意細節我真是敗給她了。小青和鍾悅銘是一起來的，他們一直都在那裏談笑，我當時打電話給小青的時候，他們是在做什麼？看起來真是幸福，羨煞旁人呐。好吧，那個旁人就是我。
    我媽坐在椅子上，手中輕晃著紅酒，借著燈光對我說：“藍嵐的家庭背景你知道麼？”我怎麼可能知道，我最多聽他提起過他的妹妹，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不知道。”我坐在她的麵前，伸手去拿紅酒被她一手拍住：“喝什麼紅酒！”我悻悻地轉手去拿香檳，喝起來就跟飲料似的。“自幼無父無母，由外公撫養至今，家規甚嚴，不從即死。”最後一句眼中過了頭。
    “不從即死？言重了吧。”我喝著第二杯香檳，好吧，其實我就是想要壯膽什麼的。
    “差不多就行了。反正意思就是那樣。”媽抿了一口紅酒，將一條胳膊搭在椅背上，用下巴指給我看：“那是藍嵐的妹妹，藍水。”我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看起來沉靜的神情與她的年齡不符，大概也就是十五六歲的樣子，可是表情卻有著大人的成熟。“藍水與海家的少爺指腹為婚，政治婚姻害人害己呀……”母上說著又喝了一口紅酒，“藍嵐和柯家的一個千金也算是這樣。”
    被逼結婚，這是什麼爛劇情！接下來是不是要我當眾搶婚什麼的？！
    我喝著手中的酒水，對母上說：“媽，你說我要是當眾搶婚什麼的，你會不會罵我。”母上聽後不假思索地回答說：“不會。”正在我感動之餘，轉念一想，一定還有後話，“我會打死你。”身體一個冷顫，媽你還真是霸氣啊。
    “你收斂一點吧，要搶也要在月黑風高夜，別給我在大庭廣眾眾目睽睽之下。”最大的讓步？我看著母上認真的側臉，其實我也就是那麼一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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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坐在角落上安靜的亭子裏，月光皎潔清冷，不是月黑風高夜。我還真當真了？！正在思索如果見到藍學長後該說什麼，身後傳出一陣聲音。
    “甄先生。”聲音細綿溫柔，如同流水一般。我轉頭，看見的正是藍水。她身著淡藍色長裙，深藍的高跟鞋讓她的這聲著裝更顯深意。“有事麼？”在這種時間來找我？
    “哥哥他跟我提起過你，和我一樣不喜歡苦的東西呢。”藍水輕柔地坐在我的身邊，帶動空氣流動，夾帶著她的香水，如同流水一般清香，人如其名。我點了點頭，是因為喝藥才提起藍水的，不過過了那麼久，藍水竟然還記得？
    “所以我是藍嵐的妹妹，藍水。”
    “我知道。”
    “誒？是麼……說起來，甄先生坐在這裏做什麼？”藍水手上拿著一杯白開水，月光照在上麵反射出了道道愈加寒冷的光線。“賞月。”我看著天空的月亮，深藍色的幕布上鑲嵌著一顆珍珠。“甄先生不想知道我哥為什麼……”
    “不想。”我打斷了藍水的話，“或者說，我希望他親口告訴我。”然而被母上捷足先登。
    “是麼，藍嵐他眾所周知是個冰冷的人，然而這幾個月他的言語中總是帶著笑意，他告訴我，因為他站在你的麵前。”
    我心頭一顫，因為站在我的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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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的目光轉向一處，我勾起了嘴角，是主角登場了？心異常的平靜，仿佛看見他就知道做什麼了，這次你還是站在我的麵前，那麼，你會帶著笑意地說話麼？
    當他出現時，我們的視線迅速交彙，因為目光是有重量的。我們四目相對，相隔甚遠，我不知道他是否看著的人是我，隻是我在看著他，隨後他轉開了視線。媽拽了拽我，我的女伴伸手挽住了我的手臂。母上對我說：“去祝賀一下。”您還真是狠心呐，讓我到這種是非之地，讓我知道藍嵐的家庭，讓我麵對著他說著祝賀的話。媽你這是在測試我的心理承受能力？
    女伴遞給我一杯酒，在我耳邊輕輕說：“注意微笑，一共要祝賀兩家。先是男方，後是女方。跟著老師做沒錯。”看來她是我媽的學生了。於是我就跟著母上一步步地走向藍嵐，這次是我走向他，然而是因為祝賀他訂婚。
    媽端起酒杯，向藍嵐道賀：“祝賀。”說著抿了一口杯中的酒，“當時我第一次來這裏是你隻有十歲的時候呢，就有老大人的模樣了。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天才，當時我來的時候他才八歲，甚是調皮。”我嘴角抽搐，媽你演戲真好，明明這是你一手撮合的，現在當做局外人？話說我八歲的時候有參加過什麼宴會麼？十多年前我就和藍學長見過？真是孽緣。我抬頭就看見藍學長的眼眸，我微笑，正好四十五度，果然我還是用這種溫度剛好的禮貌來麵對。藍學長微微一笑，說：“謝謝甄夫人。”我的笑容更加大了，隻是為了掩飾臉上的失望。因為站在我的麵前，所以說話帶著笑意？
    別傻了，一片冰涼。
    藍嵐的身邊一直站著一個無言的淑女，偶爾麵對祝賀微微點頭，一言不發，她的手緊緊攥著藍學長的袖口。緊張？藍學長與我擦肩而過時，我感受到了那種命運齒輪的重新轉動。仿佛我們的遇見就像兩顆小石子一樣卡住了我們之間命運的運輸帶，最終我們還是被消磨成沙，在齒輪之間不斷摩擦。如果我們在蚌裏，摩擦後出現的是珍珠，然而我們隻是被消磨殆盡，隨後彙入沙灘。他隻是看了我一眼，最初的一眼。之後所有的交談都沒有，我知道這一切，因為我沒能在他幽深的眼眸之中尋找到我的身影。他是不是把我從他的眼中抹去？兩天時間就能做到這種程度？我還真是要向他請教請教呢。
    他身上不再有淡淡的洗衣粉味，取而代之的是高檔的古龍水。我的心情仿佛就被丟棄了一般。他把溫暖的味道丟棄了，迎接的是高貴的味道，他把庸俗的我丟棄了，擁抱的是優雅的公主。
    我自嘲地抬高了嘴角，邁開步伐，向前走著，和他背向而行，漸行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