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2
    經過一次月考，在某一天的晚上。
    我和藍學長和小青一起下樓去吃飯，小青自從上一次開始就看清了我的為人，他不在寄希望於我，免得在半夜吸溜著泡麵，泡麵是那種聞一口想，吃一口想把它吃光，吃光了又覺得很惡心的某種奇妙食物。於是他無精打采地硬是跟著我們來了，我時不時向後瞟他一眼，覺得他做電燈泡還真是成功。我在路上暗自下定了決心，從小事做起！
    當藍學長坐下後，我殷勤地上前說：“今天我來買菜，藍學長你要吃什麼？”總覺得有些討好的意味，這是體貼？藍學長沒有表現出什麼，說了句隨我。小青在一旁拜天拜地地大喊說：“天才你太好了！我寫論文正寫得全身乏力呢，我要吃紅燒肉，回鍋肉，糖醋肉！”你能點些沒肉的麼！而且我可沒打算幫你。
    “小青今天就跟我一去咯！”我拽著小青的胳膊就往食堂窗口走去，他被我拖著一臉的不滿，對我說：“差別待遇啊！”要的就是差別待遇！
    “小青你就去排有肉的地方吧。”說著我自己走開了，隻剩下小青一臉憤慨的站在那裏。隊伍很長，都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我有意無意地看向藍學長坐的地方，他正在翻看著手機，也不知道在做什麼。我又看向小青的地方，隻看見小青旁邊站著一個麵色熟悉的人，看到小青一臉欠揍的樣子就知道那個人是鍾悅銘了，他滿臉帶笑地看著小青東扯西扯，眼神裏多了一份溫情，我轉回了視線，不自覺地笑了起來。
    我捧著托盤，走到藍學長的麵前，他看到我走了過來對我笑了笑，接過我手裏的菜，對我說：“記性真好。”嗯？記性？什麼記性？好麼？我可是相當健忘的那種人……突然想到藍學長指的是哪一方麵。我看了看菜色，確實都是藍學長喜歡的，我看著一碗碗色香味俱全的菜不禁羞澀起來，我的記性是在該好的地方好。
    我坐在藍學長的對麵，伸手接過藍學長遞過來的筷子，不經意觸碰在一起，總是特別在意觸碰到的地方，這種用心卻從來不會被我的懶惰所打敗。小青從身後走過來，麵色不是很好，我看了看他的身後還跟著鍾悅銘。鍾老師倒是滿臉堆笑，看見我們很親切地點點頭，他真的是很年輕，年少有成，看起來比小青大不了多少，我看見鍾老師的唯一機會一般都是去老頭辦公室路過的時候看見他在批卷，其餘時間幾乎沒看見過。
    我看見他們雙雙走來，自覺地讓開了位置，坐到了藍學長身邊，鍾悅銘對我笑得更加燦爛，然而小青瞪著我，我以笑臉相迎，那叫一個以德報怨。笑過之後心頭一顫，我坐在誰的旁邊？藍學長……？我轉頭看過去，看到的真的是藍學長格外精致的側臉，他的嘴角微微上揚，總覺得是因為我在微笑，或許是我自作多情。我趕緊把目光轉到我的米飯上，我直直地盯著白花花的一片米飯，不知道該做什麼，差點得輕度雪盲症。
    我抬頭偶爾看了一眼麵前的人，看起來倒是一臉幸福。真是羨慕。我早早地吃完了飯，擦著嘴看著小青和鍾老師，雖然有些失禮，但是我除了右手邊眾人吃飯的雜亂景象之外就隻有他們可以看了，左邊可是藍學長，我才不敢把目光轉到他身上，而且我擔心自己一看就忘記時間什麼的。藍學長看到我放下筷子，對我說：“飽了？”我點了點頭，其實我也沒有怎麼吃飽，心思都在別處，也不知道吃了多少就把碗裏的米飯一掃而光。“丁鈴還說我吃那麼多長不高呢。”說起丁鈴又開始擔心，雖然他不是那種多愁善感，矯揉造作的人，可是他一定會強顏歡笑，為了讓人放心，所以就這點最不讓人放心了。
    “也不知道丁鈴在幹什麼……藍學長見過他麼？”
    “沒。”
    “哦……這幾天也不知道他在哪裏，似乎一直在請假，不會是生病了吧？藍學長你說他是會生病了麼？雖然他這人做的有些缺德，不過身體什麼的還是很好的，印象裏好像沒見過他生病請假的，要多虧我為他贖罪啊……”
    “嗯。”藍學長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是不是我多嘴了，也是，別人吃飯的時候說那麼多確實有礙胃口。“嗯，我做人很缺德麼。”一旁的光線被遮住，熟悉的聲音讓我做不出任何條件反射，我甚至不知道剛才我有說他做人缺德，等到我想起來的時候，心和身體猛地一跳。我機械緩慢地轉過頭，看到丁鈴的臉的時候，這下真的跳起來了。我愣愣地看著他，一如不見如隔三秋，見了麵覺得不如不見。丁鈴看向了藍學長，四目相對，氣氛微妙。
    “天才……”丁鈴又看向了我，心裏咯噔一下，“我有事跟你說。”什麼事？是他喜歡藍學長所以要讓我放棄？我想太多了，丁鈴至少不會做這種齷齪之事。我看了看藍學長，他也正在看著我，我別過頭，覺得心底有些不安，隻有一步步走下去才知道不安所在，然後跨越。
    我跟著丁鈴走，身後刷刷刷地三道目光，其中一道是藍學長的，再熟悉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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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鈴在我的前麵停了下來，險些撞在他的懷裏，我抬頭看他的臉，神色莊重，真是不像他，有什麼重要的事能讓他這樣一反常態？他柔柔地看著我，這種目光中包含著的情感是我所不能理解，或者是不敢相信的。他垂眸，也許他也不是很相信，那種情愫。我一直堅信我們是朋友，男女之間都可能有純友誼，然而兩個大男人之間卻有可能整出什麼什麼的關係，現在的世界真是奇怪。我大概猜到丁鈴會說什麼。
    “嗯……天才……”感慨多過於震驚，雖然一開始以為他和藍學長兩情相悅，現在發現是因為我。一直以為我們能夠就這樣互相損著對方，可是感情在黑暗中變質。丁鈴，很抱歉。
    “……我喜歡你。大概。”你也是不怎麼相信吧，告白的時候加大概可真是大戒啊大戒。我深呼吸了一口，似是歎氣。“丁鈴……”“你先別說話。”竟然打斷了我難得一次的長篇大論。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那種有的沒的感覺，可是丁鐺問了我幾個問題後就醒悟了。當然內心還是不能接受……因為你追藍學長的事，讓我更加相信了……”丁鈴看著我，溫柔似水，然而我不習慣。藍學長當初聽到我的告白時是不是也是這種感覺。因為是熟人所以不忍拒絕，但是無法違背內心，感性與理性的掙紮著，真是一種矛盾的思想。藍學長會不會也是這樣，所以用那些話來搪塞？
    “……所以給我一個機會。”因為走神沒有聽見丁鈴的前半句，我隻聽到一個機會，什麼機會？放棄的機會？重來的機會？回歸朋友關係的機會？我悉數了一下眾多了機會的可能性，好的占了大部分。於是我就那麼鬼使神差地點了頭，其實心裏還在盤算著。丁鈴笑了，一把擁我入懷。什麼情況？！丁鈴身上是幹淨的味道，沒有藍學長淡淡洗衣粉的溫馨滋味，也沒有母上懷中那種香水的過分甜美，更加平淡，但是令人安心，就想讓人那麼沉迷下去，簡單但是不單調。
    不知道過了多久，丁鈴放開了我，含著笑看著我，我還沒有明白他說的機會是指什麼。隻是就這樣迷迷糊糊地點了頭，雖然應該不會釀成什麼錯事，順其自然自然水落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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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告別丁鈴之後就回宿舍了，不知道小青和藍學長是不是回去了。我好不容易爬上七樓，打開宿舍門的時候，卻沒有發現藍學長的身影，隻看見小青埋頭苦幹，問他：“藍學長呢？”小青似乎沒有聽見，繼續飛速的打著字，靈感源源不斷？“藍、學、長、呢？”我俯身在小青的耳邊大聲地又問了一遍。他驚嚇著轉頭，撞到了我的鼻子，酸痛酸痛的。我捂著鼻子，幾乎都要流出眼淚了，他對我說：“他說要去打籃球。”剛吃完飯就打籃球？劇烈運動不怕闌尾炎？怎麼突然去練籃球了。我坐在床上佯裝淡定看書，其實心裏都在想藍學長，我是不是晉升到悶騷程度了。
    最終我還是放下書，一個字都沒看進去還翻什麼頁啊！我拿著鑰匙走出了門，在走出門的時候剛好看到小青轉過頭意味深長地一笑。我沒怎麼在意這個笑的味道，小青的意思不是普通人能夠猜得到的，要是鍾悅銘就不一定了。
    我走在半路上買了兩瓶水，一瓶開掉喝了，因為丁鈴的事我連喝水都忘記了，另一瓶自然是給藍學長的。因為運動後不能喝冰冷的，所以我很“體貼”地買了一瓶不冰的，我的那瓶則是冰過的，天氣變熱了，喝這種冰凍的水也沒有什麼了。
    我一邊走向南邊體育館一邊思索著等下說什麼話，是先問藍學長為什麼打籃球呢？還是先說丁鈴說了什麼？開玩笑！丁鈴說什麼能和他說？而且我也不知道丁鈴說的機會是什麼機會，萬一給藍學長留下一個濫情的印象怎麼辦。果然還是問藍學長為什麼吃完飯就打籃球吧。
    就這麼打著腹稿，我站在了南邊籃球場的門前。門虛掩著，果然能聽到裏麵籃球敲擊地麵的聲音，因為體育館很空曠，這個聲音在安靜的時候格外明顯。我推開了門，看見藍學長在上麵一個人訓練，剛吃完飯真是太不愛惜自己身體了！我是第一次那麼認真地看藍學長打球，以前不是因為有事就是因為有事，現在認真地看才感到後悔，以前要是更認真看該多好，不知道以後還有多少機會。藍學長看到了我，停了下來，隨手把手裏的籃球往球框一扔，絕對穩準狠地落入框中。他走過來，隨著他的步伐，心鼓動地越來越厲害，似乎胸前的衣服也被心髒的激動帶動著震動起來。
    我扯出一個笑容，看起來一定很尷尬，伸手把手上的一瓶水遞過去。然而藍學長拿走了我另一隻手上我喝過的冰水，打開蓋子，一仰頭。“呃……那個是我喝過的……運動後喝冰的不好……”我看見藍學長毫不在意地喝掉了一大半，後麵的聲音也就輕了下來，於是一大半水落入了藍學長的口中。我看見藍學長臉上的汗勾勒著他臉龐精致的輪廓，隨後低落在腳邊。我拿出口袋裏的紙巾，遞過去，打算順便接過他喝完的空瓶，而他卻沒有給我，把空瓶子扔進了不是很近的垃圾桶裏，確實這樣要比我走過去扔省力很多。
    看著我震驚又崇拜的目光，他搖頭笑了笑，順手一摸我的頭，隨後拉起我的手往宿舍走去。原本就震驚的情緒現在更是泛起驚濤駭浪。藍學長……摸了……我的頭，拉著……我的手。欣喜欲狂，要不是手躺在藍學長的手中，我現在一定跳得老高。藍學長的手很溫暖，大概是因為運動過。
    “藍學長……怎麼在這裏打球？”我並不是很想出聲劃破這種美好的寧靜，然而氣氛尷尬過了頭。藍學長隻是略微握緊了我的手，沒有應答，隻是一個小動作就讓我完全忘記初衷，手指連一動都不敢動，害怕一動就會讓藍學長認為我是不喜歡這種動作，但是又不能裝作死氣沉沉毫不在意的模樣，可是也不能過於在意顯得僵硬。我一邊控製著自己的力度，一邊配合著藍學長的步調，嘴角更是忍不住向上勾起，超過了四十五度。
    頭頂的頭發更是在興奮的怒吼，剛剛碰到藍學長了喲！他的手掌覆在我的頭頂了喲！隻覺得頭皮一陣酥麻，全身的細胞都蘇醒了一般在那裏激動地狂歡著。我看著藍學長隨風揚動的發絲，以及毫無表情的臉，我是不是離他近了一點，是不是近了一點？下次，我可以更加靠近一點麼？下下次，我可以要求一個擁抱麼？下下下次我可以乞討一個蜻蜓點水麼？下下下下次我可以……
    我幻想著未來美妙的進度，心中歡喜幸福羞澀互相交錯，在那裏跳著華爾茲。
    那時的我從未想過也許未來，交錯著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