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9
    我從床上睜開眼的時候，就已經是十點鍾了，還真被丁鈴猜對了，睡到兩位數就準時醒來，生物鍾真是被我調教得無可救藥。外麵仍舊是大太陽，風有的沒的地拂著樹葉，其實樹上也沒有多少樹葉，甚至有些還在掉樹葉。昨晚的就像一場夢，我也希望那是一場夢，一覺醒來就可以發現一切照常，可是事與願違，哪有那麼多的如果呢。
    於是我打算破罐破摔，既然這場鬧劇的告白發生了，就讓我為這場鬧劇譜寫一個幸福的結局，趁著我還有青春好好的揮霍吧。於是乎，我打算實行母上給我的建議，第一，抓胃。對做飯一竅不通啊，藍嵐他自己廚藝那麼好會被我的毒料理所俘虜？絕對開玩笑，我在他麵前簡直班門弄斧，做飯給他就跟在他麵前打籃球一樣自討苦吃啊。我是個很懶的人，這種麻煩事也被我攤上，我怎麼就是茫茫人海之中追人家的那個呢？
    我拿起鑰匙和書在不斷地糾結之下走了出去，既然決定了，又有什麼不能做的。再蠢的樣子都被看見過了還怕看見什麼不得了的呢。我拐出校門，正好看見黑然，正想神不知鬼不覺地往回走，然而剛一轉身身後如同死神索命的聲音銀鈴般的響了起來，在旁人聽應該很悅耳，我機械地轉頭，附上一個四十五度剛剛好的微笑，我量過的。“天才我一直以為你隻是把名字當反語用掛在外麵，沒想到你還用到心裏去了。”黑然一上來就出言諷刺，罵人也真有技巧，不帶一個髒字。這就是學中文係的好處？
    “黑然，你怎麼了？”
    “那個字念he啊！你奪人所好你還是不是君子了。”
    “現在這世上哪還有君子，最多偽君子。我連偽都懶得偽了。你還問我是不是君子。再說我奪誰所好了？”黑然應該是因為昨天的事情。
    “我同學。你過來。我跟你說。”黑然說著拽著我去牆角，力氣真大，“昨天我同學和藍嵐去告白，你猜藍嵐怎麼拒絕的。”我怎麼知道，他愛怎麼拒絕怎麼拒絕，反正他昨天一天都拒絕兩次……三次了。還有一次就是你麵前這個人呢！
    “他說他喜歡一個名字很奇怪的男生。”名字很奇怪？男生？藍嵐果然是彎的。然後呢？
    “你就沒什麼感覺？”我能有什麼感覺？他喜歡誰關我什麼事，你這是紅果果的刺激啊。
    “沒有啊……”名字奇怪的人，不會是小青吧。他名字確實很奇怪，難道是丁鈴？他名字也比較奇怪啊。奇怪名字的多了去了。藍嵐喜歡別人嗎？那我還有沒有機會？所以他這樣拒絕我？原來是因為他有喜歡的人了……黑然在一旁推了推我，對我說：“你真沒什麼感覺？”她今天是怎麼了，這麼陰陽怪氣的，話中有話啊。
    我還是搖了搖頭，我隻覺得再談這個話題我絕對會消磨光今早的勇氣，這可是我進行了多少次心理掙紮才擠出來的。“黑然你會做飯麼？”
    “做飯？會啊。”她信誓旦旦地說，很明顯我對她產生了某種不信任，我問：“不是淘完米把米放進電飯煲然後按一下煮飯。”
    “不然呢？”果不其然，黑然也隻會做這種“飯”。
    “算了，當我沒問過。”我腦子裏灌漿糊了會問她，誰都知道她除了一張嘴皮子什麼都是半桶水，她考試還是因為麵試老師破格讓她進來的，這嘴甜到讓人掉蜂蜜罐裏，毒到讓人無地自容。
    看著街邊的一家家店，再過幾天就是清明了，超市裏擺滿了青團糕點什麼的，我也不知道宿舍裏什麼有什麼沒有，就把自己要用的帶回去，我要是突然著手做飯會不會引起小青一陣詫異，他知不知道我和藍嵐的關係啊？我捧著一大堆走出了超市，迎麵對上白雪，平常看不見她，因為不是同一係的，這再次證明了老頭的知識淵博，隻不過頭發沒有那麼淵博就對了。她看見我很詫異，看了看我手中的一大堆食物，問：“你買那麼多是要去……春眠？”
    “白雪，真巧。”好吃的不得了。
    “嗬嗬，好久沒看見你了。買那多吃的光麼？”白雪粗略打量了一下我手中的菜，對於我一個人來說可以吃一個月，如果保證它們能那麼堅強撐到一個月的話。
    “買都買好了還說什麼。對了，白雪你會做菜麼？”我換了個問法，就不會產生那種有的沒的的誤會了。
    “你要學？那你找藍學長呀！”我就是做給他吃的，讓我向他學就像是借了他的錢然後借給他。“這個……有點困難。”
    “有什麼困難的，別看藍學長平常不苟言笑的，他其實人挺好的。”不苟言笑？！我看著他挺愛笑的啊，幾乎一直掛著笑呢。不過白雪這意思有點間接說自己不會做菜啊。
    “你不會吧。”偶爾我也要一陣見血一次，嗯！別總是讓別人來戳我痛處。
    “額……誰說的，我做飯還是會的。”好樣的！又是一個沒人做菜就吃白飯的。
    我和白雪嘮了幾句就離開了，捧著一大堆菜也不知道怎麼做，果然還是百度一下比較好。我把一大堆食物放在廚房的流理台上，清點了一下，於是開始研究……理論知識。我把菜譜抄了下來，突然發現沒有秤，那我怎麼確定幾克鹽幾克味精啊？於是我蹬蹬蹬跑下樓，問樓下一個做實驗的人借來一個天平秤。我幾乎花費了一個上午準備食材，好吧等我起來就已經中午了。我把最後的三克糖倒入碗裏，直起腰，歎了口氣擦了擦汗，做菜真是累啊。
    我轉身，一個霹靂就這麼準確無誤地兜頭砸下。我看見藍嵐斜靠在廚房的門上，嘴角噙著笑地看著我，見我發現了他就開口說：“你做實驗呢。”
    “我這叫細致入微，一絲不苟。”都精確到克了還想怎樣啊。藍嵐走到我身邊看了看流理台上的食材，然後說：“是不是買多了？”說的真對就是買多了。他站在我身後，溫熱的鼻息噴到了我的耳朵，我不知道他是什麼表情，隻知道一定是帶著溫柔的笑的，隻是我沒有勇氣在這距離轉頭看他，我連蹦帶跳地逃到一邊，我的臉看起來一定很紅。
    “你……你不是下午要上課麼……怎……怎麼回來了。”嘴唇不爭氣的顫抖著。藍嵐隻是挑選著菜，沒有看我，讓我安心了不少。他對我說：“你想學做菜麼？”藍大人您猜的真準，上輩子算命的吧！“對啊……”隻是學做菜而已，他不至於會把我要追他的事聯係起來吧，不過他要是問為什麼我怎麼回答？
    “為什麼？”泥煤我上輩子也是算命的吧！藍嵐把頭轉過來看向我，我躲閃著的目光正好對上了他的眼神，趕緊別開眼看向窗外，大聲並顫抖著說：“今天天氣真好啊……嗬嗬嗬。”嗬嗬泥煤啊，做什麼事你那麼心虛這樣僵硬地轉移話題！藍嵐堅定不移地走在自己的軌道上，看著我，等著我的回答。你也太執著了吧！
    “呃……”我要說什麼理由，因為怕以後被餓死？看什麼玩笑我臉皮還沒厚到能抵禦原子彈。說我是吃貨所以要自己做？母上讓我學做飯？編的真好！
    “追人先抓胃……不是！那個什麼，我怕以後被餓死，然後我是吃貨什麼的嘛，當然要自己做飯咯！我媽說讓我學做飯什麼，她說以後外麵的食物什麼地溝油啊皮鞋啊什麼的，還是自己做飯比較安全，而且我嘴巴比較挑什麼的，別人伺候不了什麼的，所以她讓我自己做。嗬嗬嗬嗬……”
    我說了一大堆我自己都一頭霧水的話，把所有腹稿都全盤托出，我小心翼翼地偶爾抬頭瞟一眼藍嵐，看他的表情，然後就發現每次那麼一瞟就看見他在看著我，似乎眼神從來沒有離開過一樣。而且臉上帶著意味不明的微笑，看得我全身發毛，覺得臉上又開始發燙，真是不爭氣！藍嵐過了一會兒坐在流理台上，撥弄著我買來的玉米，問我：“我教你？”
    哈？！開什麼玩笑？！別真的讓我借你的錢然後借給你啊！而且你剛才肯定聽到我說的了，追人先抓胃，尼瑪想起來就窘死了。聽到了還要教我？？？什麼情況，什麼劇情，什麼發展？！
    “嗯？”
    藍學長好笑地看過來，微笑著對我說：“我，教，你。”本來是疑問句的變成了陳述句？！
    “為什麼？”為什麼是你教我？為什麼要教我？
    “嗯……我怕你一個人燒了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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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原因讓我有些氣悶，竟然是因為擔心廚房！我這麼想著，手裏握著鍋鏟。
    “嗯，如果你想要吃鍋巴的話，我不介意的。”隨著藍嵐的話我看了看鍋裏的煎蛋，大驚失色，這麼一個純潔的小生命被買來做食材不說還得終結在焦黑之中，我趕緊用鏟子把他翻過來，於是我又在茲茲的聲音中陷入沉思。身後的藍嵐在做什麼？心裏在想什麼？是在思考做什麼菜還是看著我想我昨晚的話？我看著雞蛋在鍋裏一點點被熟透，我的臉似乎也一點點地被熟透。“一個雞蛋就能讓你發兩次呆？”
    我趕緊把雞蛋盛了出來，看著麵前的雞蛋有些哭笑不得，藍嵐看著雞蛋則是滿臉微笑，對我說：“很有天賦。”什麼天賦？“把廚房燒掉的天賦。”啊喂！你倒是鼓勵鼓勵啊，怎麼能這樣落井下石呢！“也許隻是相貌不好看呢……”我伸手抽出一把筷子，在藍嵐略帶笑意的表情下愣是嚐了一口，差點連盤子都給一起摔了。“我覺得我有做毒藥的天賦。”
    “bingo！”bingo泥煤！我看著滿滿的食材開始發愁，我買那麼多不會是給我做實驗的吧。看了看牆上的鍾，中午十一點。我眼淚汪汪地看向藍嵐，他隻是微微一笑搖了搖頭，無奈地說：“好了，這次還是我做給你吧。”說著伸手摸了摸我的頭，去洗鍋。我怔在原地，不知道怎麼動彈，我的臉一定和買來的番茄一樣紅。他的手那麼大那麼溫暖，為什麼不喜歡我也能這麼溫柔地自然地摸我的頭？不喜歡就敬而遠之好了，這種態度不會讓我產生什麼幻想麼？
    “藍嵐你喜歡別人麼？”啊！！！！！！我就這麼問出來了？！就這麼問出來了？！這麼問出來了？！問出來了？！問了？！我的嘴角抽搐，想要轉移話題，於是又開始天氣論：“嗬嗬……今天天氣真好，豔陽高照，鳥語花香，秋高氣爽，月黑風高……不對。今天真是……”好吧說不下去了，總覺得轉移話題很失敗。
    藍嵐的動作頓了一頓，臉上的笑容凝滯住了，連帶著我們之間的空氣，我是不是問了什麼不該問的？黑然說的那番話還是讓我很在意。藍嵐喜歡別人的吧？他對誰都那麼溫柔的話會讓我在失去勇氣的時候在妄想一番的，如果不喜歡，那就殘忍一點，不好麼？
    “呃……”我不知道該怎麼延續我們之間的對話，似乎和他在一起時我們之間沉默的時間要占大比例，我討厭這種沉默，總覺得在這種安靜之中，我們漸行漸遠，我們之間是不是有一道無法跨越的溝渠？我說了喜歡他之後他的內心會有什麼變化麼？會發生什麼化學反應麼？或許正是這種溫柔，讓我抱著一絲幻想，他或許會喜歡上我。“不管怎麼樣，我不會放棄的。”努力過了才不會後悔。
    藍嵐繼續開始了自己溫柔的微笑，熱氣氤氳了他的臉龐，我看不清他的雙眼，但是我可以想象出，他的眼睛是美麗的琥珀色，如果我望向他一定會清晰地看到自己的身影，我可以知道在那時他的眼中一定是有我的；我知道他有著長長的睫毛，低頭看書的時候會遮住自己的眼睛看起來就像在睡覺；我知道他低頭沉思的時候會無視周圍的一切噪音……
    我知道我喜歡他，所以我至少要努力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