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瀚海波瀾起深宮  六十一回 霜輕未殺萋萋草(下)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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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景瑞請不到慶王爺,自行到齊王府上告了罪。蕭慎本想著寬慰他幾句,讓他再去。哪不知,蕭世子卻不願意再攙和,告了饒急急忙忙離開了這漩渦。
    “沒曾想,慶王這一次將咱們咬得那麼死,隻是晉王的案子他可是鬆了手的。”蕭慎身邊的清客道。
    蕭慎無奈一笑,在椅子上重新坐定才道:“隻恨本王沒有一個癡情的兄長,不然也能討一個免死金牌。”
    幕僚擰緊眉頭道:“那……那些官兒……”
    “不能留了,”蕭慎輕描淡寫地道,“若是再留著,本王也得戴罪出京。”
    “會不會涼了人心?”
    蕭慎抬起眼來,細密的睫毛遮住了眸子裏掩藏的殺機:“掌舵的死了,這一船的人隻怕都得落水。”
    清客點了點頭,沉聲道:“小人下去安排。”
    蕭慎枯坐花廳,眼下的局勢來看,若是運道不好,棄車不一定能保帥。一想到龍椅上的那個人,齊王更是心驚,再也坐不住,困獸一般在室內急促的踱步,隻盼在這困局之中另尋出路。
    入冬時分,老天下了一場大雨。冬天的寒意被涼雨裹雜著降到人間。天陰沉沉的,看不出時辰,寒氣倒是凍人得很。盔甲夏熱冬寒,擋不住寒氣,守城的將士躲在城門洞中依舊覺得寒風凜凜,隻巴望著到了時辰換崗之後找個酒肆喝上一碗熱酒暖身。
    雨聲蓋過了車輪聲響,一輛四匹馬拉著的囚車悄無聲息地靠近了城門,在白色的雨簾之中漸顯輪廓。雨水打在鐵質的車廂上,像敲著一麵小鼓似的,發出咚咚悶響。黑車黑馬一路而來,帶著的風塵瘮人心窩。
    馬車入城,護送車隊的不言騎調轉馬頭,消失在雨中,隻在泥濘的官道上留下滿地的馬蹄印子。
    見到是鏡鑒司的馬車,城門守衛也不敢多加盤查,急忙將車馬放進城去。對於京城裏這個邪了門了的衙門,人人懼而遠之。馬車不疾不徐地穿過城門,留下一道深深地水痕。待到守衛抬眼之時,最後一點黑色也躲入了寒雨之中。
    今日雨大,街上行人甚少。雨水將落葉衝到路邊,隻把這青石板洗了又洗,讓人瞧著發亮。酒肆二樓雅間之中坐著一個年輕人,一身天青色的圓領絲綿常服,袖口紮緊。舉手之間似乎露出隱隱力道。
    桌上有一梨炭小紅爐,上麵隔著一個溫碗,溫碗裏浸著一壺酒。在這天氣裏頭升起氤氳白霧,暖意還未升起便被涼風吹散。斟了一杯酒,蘭筱筱端起酒盅一飲而盡。天地間很靜,遠遠地便能聽到馬車行來的聲音。
    這等落雨的時分又寒又濕,鮮有人願意出門。路上幾個路人裹緊衣服,低著頭舉著傘,迎風而行,不消片刻就濕了鞋襪。傘上描著苦竹,一派不敵風雨的味道。馬車越行越近,幾個趕路的行人與車馬擦肩而過。
    一聲駿馬的嘶鳴劃破長空,幾把利劍同時刺入黑色的囚車。一念之間蘭筱筱從二樓躍下,手中的長刀劃向了一名刺客的脖頸。鏡鑒司的劍手、齊王府的食客在這大雨之中相會在京城尋常的街道上。雨水打在地上,濺起朵朵銀花。漆黑的唐刀帶出一抹鮮紅,被雨水一衝了無痕跡。蘭筱筱毫不留情地將一名劍客捅了個對穿,卻依舊客客氣氣地補了一句“得罪”。冰涼的雨水順著麵頰流下,連成了一條線。
    青鬆澆著大雨,墨綠的鬆針被洗得熒熒發亮,仿佛一把把利刃,在寒雨中閃爍著奪命的利芒。齊王府齊王在等,慶王府慶王在等,等那街上的亂戰出個分曉。
    管家舉著油紙傘在大雨中一路狂奔,待到王府花廳之時扔了傘上前跪倒在地:“王爺!咱們……輸了!”
    蕭慎端著茶盞謔的一聲站起,隻覺得眼前發黑,身子一搖,手中的茶盞落在地上,砸出一片水漬。推開前來攙扶的下人,蕭慎跌坐在椅子上,麵色煞白如紙。他手中的刀,到底是敵不過皇帝的刀。
    河工一案的要害人物就在這麼一個冬天到了京城。慶王爺上了奏本,連帶著把賬冊一呈,工部差點被翻了個底朝天。皇帝聽了奏報又驚又怒,工部官員在皇帝的怒火中將頭磕得山響,把罪該萬死喊了幾十遍。這次皇帝雷霆大怒當真發了狠,罷了曲子敬的官,工部裏頭又是一批官員落馬,丹鳳門外問斬數人,染紅了一片青石板。
    塵埃落定之時,慶王爺這把快刀斬斷了理不清的亂麻,讓這朝堂之中也生出了幾分清明。
    被禁足王府的齊王失了魂魄,宛如幽魂一般在王府門口遊蕩,他在等,等著那將來的希望。巷子口那邊來了一個人,就是這個不打眼的人讓蕭慎鬆散的目光瞬間變作星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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