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瀚海波瀾起深宮  第六十回 秋風幾多肅殺聲(下)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1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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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將奏折“啪”一聲摔在桌案上,皇帝沉聲道:“人在哪裏?帶上來,朕要親自問話!”
    慶王爺躬身回話:“就在宮外,父皇宣其入殿便是。”
    安德海一聽,急忙差人去傳。不多時分,奏折中所說的難民便被帶入宮殿,排成兩溜跪爬在宣政殿外頭。皇宮巍峨,難民瑟縮,朱紅門檻都將跪著的身影遮去不少。皇帝瞧著跪在殿外的人——上有六十老翁,下有垂髫小兒,皆是衣不蔽體,骨瘦如柴。
    皇帝見狀,放緩了聲調:“他們可曾用飯了?”
    安德海急忙回話:“已經在宮門處吃過了。”
    皇帝點了點頭,才複開口道:“你們都是黃河一線的百姓?”
    那些平頭百姓平日裏見個縣官兒都像老鼠見了貓,如今進宮麵聖更是懼怕不已,一幹人額頭貼著大殿的金磚,屁股朝天的跪著,大氣都不敢喘一下,人人都抖如篩糠不敢回話。皇帝今日本來就壓著火,見那一幹難民不言語,耐心都被耗下了數分。
    蕭啓察言觀色,自然知道要是再不吭氣,隻怕這戲要黃。於是請了命,上前挑了那個老翁柔聲問話:“皇上問你們話呢。問你們家在何處?”
    耳邊聽到熟悉的聲音,那老翁心裏頓時寬了幾分,強壯著膽子一麵磕頭一麵結結巴巴回話:“草民一家,就在黃河邊過活,近年來家裏年年遭災,莊稼都收不上,隻好四處行乞,討個活路。”
    皇帝端起茶碗,又問:“聽說你家鄉修了一道十裏長的大堤,現今可修成了?”
    老翁心裏一驚,十裏長堤隻聽過沒見過,也不知如何答話,一顆本該放下的心又懸了起來,連氣都喘不利索了。冒了一身冷汗,額頭上的汗珠滾到眼裏,刺痛不已,老翁也不敢擦,把頭磕得山響說:“黃河一年四洵,草民隻聽過朝廷要修堤,卻未曾見過……”
    黃河一年四汛,修堤頗費時日,還未修成汛期便又到了。黃河水猛,這大堤便是修了被衝,衝了再修,一來二去就成了一筆糊塗爛賬……故此,老百姓都說治河造壩是肥得流油的差事。
    而朝廷上在銀子上的能出貓膩的地方除了戶部,便是工部,蕭啓自然知曉其中利害。晉王走時曾露信兒給蕭啓,戶部調撥出去的銀錢輕易不會出問題,若有事項定是在河堤這邊。工部近兩年修堤花銷極大,但是卻收效甚微,若要查便照著修堤受災的地方入手肯定能挖出東西來。
    工部尚書說到底是齊王的嶽丈,齊王府上下還有清客要吃飯,所以這渾水裏麵的銀子老二不可能不撈。
    想通此種關節,蕭啓便故意漏了個把柄給齊王,誘敵出手,隨後才能在宣政殿議事時名正言順地把手伸到工部去,讓自己的一係奏報來的順理成章。雖說明麵上派的是鏡鑒司一處前去監察賑災銀錢,而二處的暗線卻是查了不少東西,將裏頭的渾水摸了七七八八。
    見火候差不多,慶王爺又將鏡鑒司傳回來的線報呈上。原來,這官員口中所謂的十裏長堤不過是半人高的土牆,鏡鑒司一處的官員監察災地衙門,一去便是摘了三個縣令的烏紗,查獲了八十萬兩白銀。
    皇帝看了眉頭微蹙,心裏頭又寒又驚,盯著工部的一幹人,恨不得將眼光化作鋒刀,將這些站在堂下忠心耿耿的臣子全部紮成篩子。隔了半晌,皇帝才歎了一口氣道:“這朝廷竟然爛到了如此境地,真讓朕心寒。”
    宣政殿裏頭靜得詭異,皇帝雖然一腔怒火卻沒有開口訓人,隻將奏本“嘭”地一聲丟到桌案上,道:“查!給朕好好地查!明年便是春闈了,正好給新苗子騰地方。”
    皇帝開了口,露了殺機,工部霎時間掉入數九寒天。曲子敬額上冷汗直冒,連一向沉穩的齊王麵色都變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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