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瀚海波瀾起深宮 四十八回 有朋自林中而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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瞌睡都被噩夢盡數攆開,也不覺得困了。慶王爺睜著眼睛盤算了下今後三日的出路,腦中越發精神起來,索性起身踱步到外頭。這個時分村子裏極是安靜,出門拐了一個彎,便遇到了布下的明哨,蕭啓對了口令,才能繼續向前。
蕭啓心中一緊,急忙道:“噤聲。”
而大司命手腳又輕又快,朝著那火光之處飛掠過去,借著那樹濤風聲隱匿了自己的蹤跡。
營地紮在岸邊的樹林還算是避風的地方,但也不算是防禦的極佳地點。一幹人早就被方才江麵上突然而來的襲擊打蒙了,現下氣氛微妙,這月黑風高之夜,又莫名有人而來,隻怕是凶多吉少,瞬間被唬得大氣都不敢出。大周的將士與鏡鑒司的劍手倒還沉穩,麵對此等情況倒是冷靜,均拔刀朝著那火光方向悄悄靠了過去。
一溜火光越來越亮,甲胄碰撞之聲也越來越清晰,窸窸窣窣的腳步聲由遠及近,聽上去隻有十多人而已。慶王爺雖然心頭鬆了一口氣,暗自慶幸不是幾百死士糾集的隊伍前來圍剿他們,但也保不齊不會是前來“探路”的先鋒兵。
蘭筱筱藏身在暗處,借著火光一瞧,卻是大周這邊的將士。隻是這水戰剛完便有人來此地查探,大司命心裏頭也有幾分疑惑。
正在猶豫要不要動手之際,忽而聽到營地那邊傳來喊聲。這支小隊將士立馬抽刀舉火而奔,蘭筱筱暗道糟糕,隻得將手中的暗器暫時收住,追著他們而去。營地裏頭慶王爺一驚,聽聲辯位,那邊是人堆,即便出手也不一定能捉住這報信兒之人,而對方也是拿捏住了這個軟處。
待到那隊人馬尋近之時,卻是被蕭啓一方的人馬盡數圍住。雙方在火光下一對眼,倒是生出幾分大水衝了龍王廟的感慨來。蘭筱筱和鏡鑒司的劍手卻是不敢鬆懈,隻怕對方示警發難,因為現下尚且無人知曉在這十五人的小隊後頭會不會潛藏著巨大的危機。
既然雙方對了臉,也不好藏著掖著,於是,慶王爺吩咐道:“點火。”
映著火光,蕭啓自然將來人瞧了清楚,對方那身衣服,讓慶王爺心裏頭打起鼓來。從衣服製式來看,這隊人馬應該是大周江夏大營派出來巡邊的,通俗說就是看看這緩衝地帶南邊的人有沒有弄出什麼貓膩來。水戰時分他們距離江邊應該有一段距離,炮聲隆隆自然是將他們吸引了過來。
蕭啓走上前,從袖中取出金牌道:“本王才跟南邊的友人在江麵上敘了舊,幾位還是先自報家門為上。”
那幾名將士一聽蕭啓自稱,又見那金牌,領隊的校尉急忙上前躬身道:“王爺,我等是巡邊將士,聽到那江麵異動故而趕來。”
慶王爺抬了抬手,示意手下人把手裏的家夥都收起來,自嘲一笑:“炮火雖歇,但本王不得不謹慎,皇命在身,容不得半點差池。”
既然對方是巡邊將士,那麼定會尋得地方紮營,若找不到紮營之處便隻能是查探情況的探子,若是找到了,也算在野外尋個好的紮營所在。蕭啓一麵說一麵暗自打量,見他們神色自然,不似作偽……隻是……非常時期,他也不得不謹慎。
於是慶王爺笑道:“現下遇到你們,本王也放心了幾分,不知附近可有紮營處。這南邊的貴人在河岸上吹風很是難受,還是速速找個溫暖所在才好。”
校尉一聽立馬道:“那村子雖然離這裏有些腳程,但好歹有幾堵泥牆破瓦,也能擋風。”
蕭啓眉梢帶喜:“果然是個好去處。”
營地中終於有了亮,鏡鑒司的劍手早把那一堆有報信兒嫌疑的人圈了出來帶到一邊去了。蕭啓粗粗瞧了一眼,人數不多,但大周鴻臚寺的官員,南燕的太監、丫鬟、老婆子,倒是齊全。
船雖不能用,但上麵還剩下不少武器裝備,食物幹糧。既然已經落難,此地到江夏約摸還有三日路程好耽擱,趁著此刻又暫無賊人驚擾,自然要把要緊事物打點妥當。慶王爺便組織了三百好手回到戰船之上,將船內能果腹的食物收足了分量,能帶走的火器、弓弩一應帶走。蕭啓帶著二十名劍手和一百名將士打頭,剩餘三百名將士護衛南燕公主和大周鴻臚寺官員在後,便先行去了。
本想審一審,從細作嘴裏套話,但是“羊多狼少”審起來也是費事,而現下也不是審人的時候。火光漸遠,蘭筱筱將那報信兒人堆裏頭鏡鑒司的密探剔出來,剩下的人全都擰斷了頸子,拋入江中。被圈進來的密探自然是不能再回隊伍裏,若是回去倘若裏頭還有細作反而暴露了鏡鑒司在裏頭的安排。此刻,蘭筱筱覺得不該安排沈言先回京城,應該讓他跟在隊伍裏做一些勞心勞力的事情才是。
一路上蕭啓和那十多名巡邊將士說了些家常話,隊伍中有傷員,亦有女人所以行得慢,隊伍在黑夜中又摸索了一些時辰,終於找到了他們落腳的村子。村子所在地方也算開闊,估摸著差不多有三四十戶人家,由於戰事繁亂,早被人遺棄。這些房屋本就用料簡單,又經了炮火風雨,多數都不成了,隻有村中的那一進大院圍牆屋舍還齊備。
蕭啓一行人進了村莊,倒是驚動了在那大屋中夜宿的巡邊將士來。院子雖然不大,總歸能將關鍵人物裝下。寒暄了兩句,又在大屋周邊尋了一些還能住人的院落,將一幹將士船工都安排進去。好在這次迎親船隊配給的都是軍中人物,軍規嚴厲,所有人均是令行禁止,做起事來也是省心不少。
慶王爺是金貴的主,自然是有個好角落棲身。隻是折騰了大半夜,竟也睡不好,卻是做了一個噩夢,夢中那人穿著的天青色的袍子被染得血紅,就剩一口氣好活。蕭啓驚醒,出了一身冷汗,一顆心幾乎要跳出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