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瀚海波瀾起深宮  三十六回 慶王爺掌鏡鑒司(上)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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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氣逐漸熱起來,太陽才升高些許,如同在這世間燃了一把火,將萬物都烤得炙熱。知了自然是醒了神,趴在宮中幾樹垂柳,幾彎榴花上嘶啞嘶啞地叫著,硬是讓這燥熱聽入耳中,又帶到心裏。隻盼這老天降幾仗大雨甘霖,將這暑熱減上幾分。
    在這盛夏之時,久居深宮的太後終於下了一道旨,今年的采選必須如期舉行。皇帝不好拂了太後的意思,也隻得允了,便將這采選之事交給皇後辦理。
    外頭雖熱,但立政殿內倒還是一片清涼。皇後提筆在房中練字,麵帶喜色。裝病這麼多年,程晚照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又成為了這後宮的掌權人。起起伏伏,人生便如那綿綿山巒,沉得下心,才能東山再起。月盈則虧,水滿則溢,人不能一生都站在山峰上,有起有落才是滋味。所以,程晚照是個很有耐心的人,她堅信隻要她一日在位,便會有再起之時。
    程皇後心中帶喜,筆下的“福”字寫得也是熠熠生彩。終於落下最後一筆,程晚照放下中楷狼毫,靜立桌前細細觀賞。
    聽得近日文貴妃染疾,病來如山倒,整個人都躺在了床上,太醫們也往文姝殿去得勤。慶王初露頭角,隻盼這文若雨能多活一些日子才好,免得她兒子孤苦無依。自從與文若雨交手以來,皇後從來都是負多勝少,其他妃嬪也不配領教她的手段。若是這人當真去了,程晚照心裏也有幾分憐惜,隻恨到時便是她一人在這深宮之中,連對手也無。
    常言道:與天鬥,與地鬥,與人鬥,其樂無窮。在深宮之中也隻有爭鬥,方能找出一些樂子。
    公公童貫自從程皇後入宮一來一直貼身服侍,也算是這禁宮裏頭的太監頭子之一。現下皇後重掌後宮之權,他的人望自然是漲了有張。童貫幾經沉浮,卻也不把底下的阿諛奉承放在眼中,隻是將好話都含笑接了,辦起事來更加小意謹慎。
    來到立政殿的書桌前,童貫把話兒思了又思,才進門稟告:“娘娘,今兒朝堂上發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皇後抬起頭來,頭上的金鳳銜珠一陣微晃,隨意問道:“何事?”
    童貫的聲音並不嘶啞,倒像是那唱戲的清倌,聲音又細又軟:“今日朝堂上多了一席鏡鑒司的位置。”
    鏡鑒司一事雖然並不張揚,但是皇後也略有耳聞,這個衙門是皇帝手中的一把尖刀,雖然試水不多,卻也是初露鋒芒。雖然是把利刀,卻也是握在皇帝手裏的利刀,太子是儲君,這把刀斷不會指向蕭胤,量鏡鑒司能量再大卻也隻能是主子的一條黑狗。
    皇後點了點頭,示意童貫繼續往下說。
    “皇上讓慶王協理鏡鑒司事務,但不得參與機要與決斷。”
    程晚照胸口一涼,鳳眉一蹙,仿佛被人兜頭澆了一盆涼水,生生將她從喜悅中拽出,扔進了寒冰洞。協理鏡鑒司,雖說蕭啓手上並無實權,但誰會知曉這鏡鑒司什麼時候會成為慶王爺手中的利刃尖刀!
    “昨夜皇上去了文姝殿,想是文貴妃在皇上麵前說了什麼……”童貫瞧著皇後的臉色白如紙張,但還是要將話說全。
    皇後隻覺得心中氣血翻湧,文若雨當真好手段,用後宮之權換得兒子協理鏡鑒司之權,這筆買賣竟讓她賺的盆滿缽滿。
    程晚照冷哼一聲:“還能說什麼,定是求皇帝庇佑蕭啓。皇上心軟,自然不忍心瞧著最喜歡的兒子讓人欺負了去。”
    隻是這鏡鑒司想來都捏在皇帝手中,這麼多年來各方勢力哪個不想插上一腳,在裏頭安排自己的人馬,但是這鏡鑒司就是被皇帝打造的如鐵桶一般,竟是插不進手腳。現下卻單單給了慶王……程皇後銀牙暗咬,難道皇帝意圖換儲?
    這個想法讓皇後生生出了一身冷汗,跌坐在身後的椅子上。
    “娘娘不必擔心,這鏡鑒司雖然厲害,但禁軍統領柴舒的女兒可是給了殿下當側妃,依奴才看……”說道此處,童貫急忙噤聲,知道貴人們都不喜歡多嘴的奴才,所以不敢再往下說。
    皇後定了定心神,將心底的恐懼埋好,才沉聲道:“這蕭啓也才十八,還不知成龍還是成蛇,本宮便瞧他兩年就是。隻要胤兒不犯錯,誰也不敢將他從位子上攆下來。以不變應萬變,才是咱們的本分。”
    殿外的蟬兒唱了一早,也不知疲倦,蟬鳴之聲不絕於耳,隻是這叫聲無端擾了宮中的貴人的安寧。皇後扶著額頭,閉上雙目,恨聲道:“這蟬吵得本宮腦仁疼,速速粘了,還一分清靜來。”
    宮中的人人閑心不閑,而蕭啓人忙心也忙。
    慶王爺領著鴻臚寺和談一事,現又協理鏡鑒司,忙得腳不點地,隻有早上在鴻臚寺衙門辦公,午後到鏡鑒司點卯。隻是這協理鏡鑒司,他和蘭筱筱豈不是開了夫妻店?若是皇上知道他和蘭筱筱種下情根,麵上會是怎樣一副神色,蕭啓想著自己都覺得這件事荒唐無比。鏡鑒司事務繁雜,這一去還得幫他理順一些關係才好。
    午飯一過,歇了午中,慶王爺的馬車便徐徐到了鏡鑒司門外。鏡鑒司所處地段並不偏僻,一路走來但是卻沒有多少人在街上走動,老百姓似乎對這等血腥衙門有著別樣的敏銳,竟是在街口處便繞著走開了。黑漆鉚釘大門、黑漆金字匾額,除了門口的石獅子是灰白的,整個衙門竟是通體皆黑。而那大門裏頭也是幹淨蕭殺得緊,若不是牆根還有一溜矮花,當真是進了閻羅殿。
    慶王爺下了馬車,便有黑帽、黑衣、黑靴的官員來迎。蕭啓進了衙門,似乎有一陣子寒氣將這暑熱擱在了身後。一路而去,隻見院中眾人都在忙各自的事務,悶頭走路,不聲不響,隻當作沒有見到蕭啓這個人似的。
    慶王爺跟在那名官員身後,進了正堂後殿。隻見蘭筱筱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麵前的書桌上堆著極高的卷宗,幾乎能把人埋進去。大司命呼吸勻暢,似是睡著了。
    那名官員見狀急忙道:“昨夜司命大人一夜未歇,想是困倦得不行……”
    蕭啓抬起手止住了那人說話,蘭筱筱睡覺淺眠,一點響動都能醒,現下能深睡倒也是一樁好事。
    隻是蘭筱筱卻是醒了,大司命起身,朝慶王爺躬身行禮:“下官失禮,請王爺海涵。”
    這是在衙門,無數雙眼睛盯著,蕭啓也隻得笑著道:“大司命勞苦,不必多禮。”
    寒暄了幾句,蘭筱筱轉身對屬下吩咐道:“王爺初來,我帶著王爺四下看看,你自忙你的去。”
    屬下領命去了,蘭筱筱見外頭日頭毒辣,便將紫砂壺裏的涼茶給他添了一杯,道:“想著你還要晚些才能來,怎麼來這麼早?”
    慶王爺接過茶水,燦然一笑:“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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