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春風送戰入蜀中 第七回 蒼雲青鳥行蜀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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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夜蕭啓和蘭筱筱和周淮恩說明了去意,周淮恩知道他二人包袱都被那場大火燒得幹淨,借機便準備了一些現銀,準備靠上王爺這根大腿。慶王爺隻是謝了周刺史的好意,卻不拿一分銀錢。周淮恩沒想到撞了一鼻子灰,也隻得作罷。次日清早,二人便離了刺史府。
這個時候,街上行人不多,還是冷冷清清的,走了一段才見到不遠處搭著棚子的餛飩攤子冒著熱氣,遠遠地便能看到小老板忙裏忙外,熱鬧的吆喝聲將春晨的冷清驅散了不少,看來這家攤子生意不錯。想著時辰還早,蘭筱筱便想著先填飽肚子。蕭啓餓得肚子打鼓,欣然同意。他以前總是偷著出宮才能吃到宮外這些味道精致的吃食,後來搬出宮還沒逍遙兩日便去了北邊,好不容易等到的回京卻是事情接連不斷,弄得慶王爺連京都城的館子都沒去過幾次。雖說王府裏的廚子菜色做的極佳,每次吃飯一大桌菜就他一人吃,看都看飽了,況且民間的東西總是比皇家的多那麼幾分人味。
餛飩滋味頗佳,兩人吃完了便往南門口去了。隻見南城門口那裏有些商販推著木牛流馬排成一隊,還有幾個掌櫃正在清點貨物。蘭筱筱上前朝幾個掌櫃打了個千,笑道:“敢問幾位掌櫃的,錢老掌櫃的可在?”
瞧著麵前眉眼含笑的年輕人,幾位老掌櫃也生不出什麼刁難之心,剛想還禮告訴蘭筱筱,卻聽見一陣輕爽朗的笑聲,一俊秀青年從商隊後頭擠了過來,拱手道:“我就是錢文牧,敢問這位小哥兒可是薛掌櫃的外甥?”
蘭筱筱道:“正是。”
錢文牧點點頭,繼而道:“我聽薛掌櫃說還有一位。”
“另一位是我在學堂裏的同窗。”
錢文牧將蘭筱筱和跟在他後頭的蕭啓上下打量了一翻,知道二人的穿著雖然簡單但是用料不俗,想來也是哪家的富家子弟出來遊山玩水,於是錢掌櫃思忖了片刻才道:“我們一路上風餐露宿不知道二位克受得住這般苦楚?”
蘭筱筱是習武之人自不必說,蕭啓即便是天家兒孫在大漠也見慣了風沙,風餐露宿更是常事。
蘭筱筱笑著回話:“錢掌櫃不必擔心,我們的準備自然充足。”
錢文牧見他二人決心已定也不再多說什麼,一切準備妥當以後商隊便上路了。
要到成都,自然走的是劍門道,而劍門蜀道何其雄險,竟真是傳說中的:連峰去天不盈尺,枯鬆倒掛倚絕壁①。錢文牧見這兩個年輕人體力頗好,一路走來跟著商隊趕路,也沒什麼疲憊難耐之色,心中不免對他們又高看了幾分。年輕人腳程快,他們過了劍門道上了翠雲廊。翠雲廊古柏參天,遠遠望去碧海連綿猶如翠雲,故名翠雲廊。蘭筱筱和蕭啓雖然年輕,但見地不淺,三個人一路上倒是天南地北聊開了。錢文牧心思細膩,說話做事頗有一套風格,在商道上也吃得開,雖然年輕倒像是老掌櫃似的,所以道上的人給他的諢名就是錢老掌櫃。
“沒想到,蕭小哥還到過塞北。”錢文牧笑道。
正在說笑之間,便有人來報說前方路被堵了。“堵路”是商隊裏頭的黑話,一提到堵路,領頭的都知道商隊遇到絆腳的事不一般。錢文牧一聽眉間擰成了一團,蕭啓看了看四周坡上的密林,此處又在穀帶,便提醒道:“這地方極易遭伏,錢大哥還是先讓商隊戒備才妥當。”
走蜀道的商隊自然帶著家夥,山西的喬家也不例外,況且還是大周的皇商。錢文牧也瞧出了蹊蹺,在他一聲令下,商隊中的護衛立在兩路商貨之中持弩而立,動作整齊劃一。慶王爺自然將這些瞧在眼底,光光是護衛的架勢豈是尋常商賈人家能有的,再瞧那配給的弓箭腰刀,倒是比他北伐裏頭的精兵營的還好上幾分。
三人一同來到商隊前端,眼前景象不免讓他們唏噓。棧道上橫七豎八倒著二十來具屍體,血腥味極濃,屍體尚熱,每具屍體身上刀口不下十餘道,怕是才遇了山匪。蕭啓麵不變色,蹲下身子翻過一人屍身,心中驚了一跳。
死的這人是大理寺卿張廷易,現是奉旨徹查西北一線走私的監察史!蕭啓雖不在朝堂,但卻為了西北走私一案見過幾麵。張廷易和幾名護衛均著百姓布衣裝束,連配給軍隊的貼身軟甲都未能保住他們性命,所以這次截殺肯定不是尋常匪賊所為。慶王爺定了定心神,直起身子站在一旁打量著周圍的動靜。錢文牧似乎也瞧出了屍體上的門道,心中的憂慮倒是全放在了臉上。
這等熱鬧蘭筱筱哪裏會錯過,他略瞧了瞧,便在蕭、錢二人對麵瞎翻起來。蕭啓見他不知深淺,剛想訓他幾句,卻見蘭筱筱的雙眼若有所指地掃了一下樹冠。蘭筱筱的意思是樹冠上有人。蕭啓自然知道蘭筱筱的功力,藏在樹冠裏的人旁人發現不了,但是決計瞞不過他。慶王爺不動聲色地送了錢文牧一肘子,伸出拇指朝上頂了頂。
隻聽得嗡地一聲弓弦輕響,說時遲那時快,蕭啓一把推開錢文牧,兩人分別就地滾開,一支裹雜著真氣的利箭擦著錢文牧的左肩貫入他身後的柏樹,箭尾尚在輕顫。錢文牧驚魂未定,利箭又至,蕭啓隔得遠,無法來救。隻見那一箭直直貫入錢文牧右肩,將他生生釘在樹上。隻看這兩箭,便知藏在樹上的是一名高手。蘭筱筱一掌擊中樹幹,用勁力將箭逼出,暗中調集起真氣的蕭啓配合得天衣無縫,就在箭出樹幹那一刻,慶王爺一把抓住錢文牧甩在肩上,足尖一點往遠處那棵大樹後頭掠去。蕭啓背著錢文牧自然還是跑不過對方的弓箭,他本也是騎射高手,即便是逃命也是左突右閃。對方的箭雖然跟得極緊,但每一箭都被蕭啓險之又險地避過。
以樹冠第一箭為號,一排弩雨便朝著商隊傾瀉而下。敵方居高,出手又快,弩雨突至即便以兩邊貨物做掩體,十幾個運氣不好的護衛也被紮成了刺蝟。領頭的護衛卻是沉得住氣,一聲令下那些經驗充足的護衛便還以顏色,對方也有幾名箭手折損在還擊中的弩雨中,一頭從樹冠上栽倒下來。幸而商隊吸引住了對方大部分弩箭,蕭啓和蘭筱筱才得以喘氣。幾輪弩雨互射之後,緩過勁來的護衛交鋒中逐漸占於上風。那名弓箭手一麵對手下比了一個殺盡的手勢,誓要將這支商隊留在這劍門道上。刺客得令,摸出腰間的小鐵球和火折子。刺客人雖然不多,這火雷的威力雖然不如驚天雷,但也勝過弓弩百倍,敵在上商隊在下,這一波火雷下去,下麵的護衛肯定要命喪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