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春與冬的交界，是無星無月的夜晚。然而，不需月光照繞，橙紅的火把與暗紅的血液已足以把此夜燃亮。
    在距離戰火重災區較遠的一處山頭，一雙草鞋瞬步落在搖曳著的長草堆。鞋子的主人雙眸緊閉，但憑著敏銳的靈壓感應，以及高度的聽覺能力，他對身邊的一切卻仍一清二楚。
    「齊藤櫻、齊藤緒佑。。。。。。嗎。」灰紫瞳孔睜開，銳利地落在黑暗中兩件隨風微揚的鬥篷，眼神卻平靜得不見情緒。「還是，高杉家那對神祕的雙胞胎，高杉灰音、高杉二郎。」
    一個人影冷笑，機器般的回覆仿佛是被輸入了的程式。「能跟四大貴族之首麵對麵說話，真是我們的榮幸呢。」
    「但是，今天我們不是來跟您茶敘的，朽木大人。」另外的人影加入對話，孩童的聲音是典型的禮貌和冷漠的距離感。「我們，是來殺了你的。」
    「你錯了，高杉二郎。」如冰的聲音充滿權威。「將被殺的，是你們。」
    或許，你也有難言之隱；或許，你的生活過得很苦
    「別因自己身分特別高就自以為是!」可能是因為年輕人之心，少年很容易便被徹底觸怒了。「還有，不準你叫我二郎!那不是我的名字!」
    或許，你沒有如爺爺般的長老理解你的想法、支持你的決定。
    夜風飄動。隨著喀的一聲，斬魄刀已離開刀鞘，刀鋒直指土地。
    但是，背叛家族、建立亂黨，卻是不可饒恕的事。
    紫眸蓋上。「受死吧，貴族的叛徒。」
    「請等等，朽木隊長。」身後清脆悅耳的爽朗嗓音，使青年把動作停下。不用回首，朽木白哉也知道來人是誰。
    十番隊三席，黑琦夏梨。
    「請把這裡交給我吧，朽木隊長。」閃亮的黛眸中，是不能拒絕的堅定。「這是我欠了作為齊藤的他們的交代。」
    「你錯了，黑琦。」平靜的聲線沒有泛起一絲漣漪。「這是貴族的戰爭。」
    少女沒有絲毫退縮。「但是，我們這次的對手，是齊藤櫻和齊藤緒佑，而非高杉兄妹。」
    灰紫的眼眸一陣猶疑，然後，再次閉上。
    「那麼，隨便你。」
    反正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幹。
    語畢，貴族隊長已消失於空氣中，留下了黑髮黛眸的少女直望眼前兩名身披鬥蓬的對手。他們，卻也是她曾經愛過的人最親的親人。
    人影踏前，縮短與少女之間的距離。
    「剛才朽木叫你黑琦，那麼你就是黑琦夏梨吧。你是那個欺騙了哥哥的感情，然後無情殺了他的女人嗎？」童稚的語調劃破沉默的長空，厲聲質問少女。
    黛眸低垂。「我沒有欺騙他的感情。我真的很喜歡很喜歡櫻介。」
    「那麼你為甚麼要拒絕他、傷害他!？」質問之聲更加嚴厲。
    同時，夜風增強，把人影的鬥篷吹散，露出了二人紫瞳紫髮的臉龐。
    正如報告中所聽聞，齊藤緒佑的雙瞳如黑洞般散發著仿佛要吞噬的殺氣。他與櫻介其實長得很像。但他修長的紫髮束成的是長辮而非馬尾，而那美麗雙眸中也缺乏櫻介的溫柔。
    但不同於報告，齊藤櫻沒有傳說的童真。反之，從她的身體上傳出的，是能夠勝過冰山的寒氣。淺紫的瞳孔沒有絲毫情緒，防如無法思考無法擁有情感的機器人。
    「因為，我無法如情人般喜歡櫻介，也無法給予他應得的愛和關懷。我沒有資格愛他，所以一直以來，我也隻希望能把他當作哥哥看待。」
    我當然沒有資格。在櫻介與冬獅郎間，我隻有一個選擇。而在那一瞬間，我已作出了無可避免，也無法後悔的決定。
    她無法看透齊藤兄妹的表情。但她不會也不能退縮。她有責任，承認一切。
    「但是，的確是我殺了他。」
    所以，我也不能也不會後悔殺了他。
    話未說完，白光一閃，刀鋒已淩厲地向夏梨的臉門砍去。花火綻放，兩柄斬魄刀已緊緊糾纏在一起，如被漿在一起般無法移動。
    紫瞳緊鎖黛眸。
    「去死吧，殺人兇手。」冰冷單調的詞語從齊藤櫻的口唇蹦出。
    我知道你心裏一定很怨恨殺了你們哥哥的我吧。所以，隨你怎麼說。我不介意。
    說罷，二人瞬間分開。然後，隻見刀影亂閃，斬魄刀再次交叉互碰。
    反正，說到底，我也真的是殺人兇手。
    不論是瞬步還是斬術，二人的技術皆是不相伯仲。隻見一時隻見兩人卻也分不出勝負。二人飛舞的身影在黑暗中化為兩道影子，快得旁人無法瞧清楚。深明此時難以介入的齊藤緒佑站在一旁，卻也屏息觀望，等待機會協助妹妹。
    突然間，斬魄刀再次被二人的靈力黏住，互相緊鎖。
    「你殺害了櫻介哥哥後，還憑甚麼厚著臉皮出現在我們麵前？」如冰的語調暗藏怒火。
    「向你們道歉。同時，也阻止你們破壞這裡的行徑。」回應的黛眸為主人所相信的信念而閃亮著。「因為我是死神。更因為我把你們當作親人。」
    還因為我相信，櫻介不會希望他的弟妹成為殺人犯。
    帶著所相信的一切的纖手一揮，驅動靈力，透過武士刀把對方推後。紫髮女孩向後一躍，立即揮動手中之刀。
    「親人？你？廢話。」女孩臉色一沉，寒氣四射。「飛翔吧，造夢者。」
    ****
    紫色馬尾，和那如星光般照耀著她的溫柔紫眸。
    「櫻介？」
    溫柔的唇邊勾劃起讓人舒適的弧度。
    眼前這個人，真的是夢牽魂繞的你嗎？真的是你嗎……櫻介哥哥？
    雙手張開，紫眸變成溫暖的彎月兒。「過來吧，夏梨。」
    那肩膀，看起來很寬躺、很溫暖、很舒服。
    夏梨低頭，看這因戰鬥而磨損而流血的雙手。她突然覺得很疲累。她不想再殺人了。她不想再戰鬥了。
    「來吧，夏梨。我們很久不見了。」被溫柔融化的聲線盤繞耳畔。
    仿佛著了魔般，少女一步一步，搖晃著走向紫髮青年，黛眸已被一層霧氣蓋住。「櫻介，我好想你。」
    晳白的指頭碰到少年的肌膚。
    櫻介的身體，很溫暖。
    突然，夏梨隻覺身體一寒，卻見銳利的刀鋒刺進了腹部之側。
    「你知道嗎，你殺我的時候，很痛。比現在還痛。」傳入耳邊的聲線，依然溫柔。
    「我知道。」女孩苦笑，讓清澈的水晶從美麗的臉龐落下。「但是，對不起。」
    這一次，還是選擇了傷害你的那條道路。
    沉重的雙手奮力抬起，刀鋒已穿透青年的腹部。
    就如同五年前的情況。
    對不起，我還是沒資格愛你。
    青年倒下前，她在那兩瓣溫暖柔軟的唇上輕輕一吻。
    就如同五年前，他在最後，依然吻了她一樣。
    ****
    「沒想到，你還是下得了手。」看著眼泛波光的少女，齊藤櫻冷冷說道。
    但現在的她已倒在地上，任由腥紅從腹部湧出。
    這就是少女始解的弱點。她創造的幻影若受傷害，一切的傷勢必定也會她自己承擔。
    「對不起。」夏梨因傷痛而跪倒在地，卻仍不忘對她道歉。
    對不起，五年前的我為了冬獅郎不小心殺了他。
    紫髮紫眸的身影開始化為美麗的白銀靈子，飄散於無盡的漆黑之夜中。
    對不起，五年後的我為了自己的信念再次殺了他。
    「你殺了哥哥，現在又殺了妹妹。我，齊藤緒佑，是不會寬恕你的!」趕來才發現已經來不及的青年大吼一聲，拔出斬魄刀。
    看著來者的悲憤，夏梨一手持刀，一手捂著傷痕，淡淡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