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章: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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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根源
我趁自己還未抽搐,崩潰之前,趕緊拉住痘痘臉,問:“洗手間在哪裏?”
“你怎麼了?”
痘痘臉大驚,我猜他一定是被我慘白的臉嚇到。他指指一個角落,皺眉問:“你的臉色不好,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我開始冒冷汗,搖搖頭,落荒而逃般趕緊離開。
後麵的痘痘臉好像要跟過來,這時,他的手機恰巧響起。
此時,我幾欲麻木的腦子,根本沒有多餘的精力顧全其他,唯有一個念頭,快點離開,快點離開……
我蹲跪在洗手間的馬桶旁,前世的征兆,漸漸侵襲進這具身體——
腦子在抽搐,手腳發麻,全身冰涼……
我連哭都不敢,並不是怕外麵人聽到,而是我恐懼的連大口呼吸都無法做到。
一片片的空白,壓迫的堵著我,包圍著我。
不知過了多久。
“死了都要愛,不淋漓盡致不痛快,感情多深隻有這樣才足夠表白……”我那經典的手機鈴聲,大聲的響起。
我換了手機,是大漢偷偷讓旗冰送給我的。我在網上查過,很貴。
上麵閃爍著一個人的名字:景琇。
那兩個字,好像有一種誘惑力,似乎透過他們,就能抓住最後一線生機的希望。
手指在按鍵上摁了好久才接通。
“簡北!”景琇濃鬱的嗓音,從那端傳來。
我感到發音很艱難,“嗯——”啞的瘮人。
“你,哭了?”景琇輕聲的問我。
他的聲音軟軟的,細細的,像春雨般在我那幹枯的心田裏撒下,溫情的緩緩流淌開來。我渴求,期盼得到更多的滋潤,於是哀求的說:“帶我走,帶我走!”
“好好好。”他一連說了幾個好。
我隱約朦朧的聽到那端有摔倒悶哼聲。半晌,景琇的聲音才再次傳來,“你在哪裏?”
“洗手間。”
奇跡啊,我現在的狀態,居然還能分辨出所處空間位置。
“……哦,手機不要掛,我馬上就來!”景琇在那端頓了頓,突然大聲的交代我。
我一直蹲在洗手間裏,手裏緊緊捏著電話。
『北北,你很乖,很聽話,北北,你是天地下最可愛的男生,……』從手機裏傳來的,是景琇的聲音。
很像阿婆的嗓音,軟軟的,輕柔的,細細的。
阿婆,阿婆,您還好嗎?
您說:大城市的灰塵太多,眯得連眼睛都睜不開,大城市的車子太多,路再寬也要讓著它……阿婆,其實我知道,您是怕我們嫌棄您老了,礙手礙腳,所以才故意找茬。但是,阿婆,您可知道,沒有您的日子,小裴過的很不開心。
再也沒有人跟我說:小裴啊,你看到那堤壩了嗎,等阿婆兩腿一蹬,就把我這把老骨頭埋在那裏吧。這樣,我就能天天看到頑皮的小裴了,我會給水鬼做飯,請他在你抓魚的時候,多送幾條魚給你。小裴啊,……
阿婆,阿婆……對不起,您一定很失望吧,我卻早早的兩腿一蹬了。
“簡北!”一個人影閃進來。
我看到了什麼?
是阿婆!
“阿婆,阿婆……”我瘋狂的撲到麵前人的懷裏,哭泣的喊著‘阿婆’。
“喂,景琇,這是你的北,給你取的昵稱?嗬嗬!”洗手間外傳來一個女子輕笑的聲音。
我貪戀的摟著麵前的人,汲取著他身上特有的清香。
在聽到一聲歎息後,我的身體突然騰空,接著就入到一個火熱的懷抱裏。
離開我剛剛避難的洗手間,其他人,或驚訝,或妒忌,或懷疑。
抱著我的人,動作自然,理所當然的毫不扭捏。而我,舒暢的依賴著這個人,他就是我的整個世界,裏麵容納不了其他人。
“嗨,小簡簡,你怎麼了,誰欺負你了,告訴姐姐,我去揍他!”又是那個女子的聲音,很仗義的感覺。
“快去醫院!”
我早已沉醉在那個人的懷裏,漸漸的安然入睡。
朦朧中,我踏進一個空間。
很舒坦的地方,像春天裏剛抽芽的嫩草坪。我踩在上麵,歡笑的蹦跳起來。
頭頂是午後般的暖陽,照著我光潔的笑臉,很愜意。
『阿婆,你快來啊!』我看到一個小孩,正朝遠方的老者招手。
『小裴,你慢點跑,小心摔跟頭,嗬嗬!』老者笑吟吟的喊道。
『嗬嗬——』
突然,濃濃的黑霧漫過來。人影覷覷浮現,一人一句的說開,裏麵還伴隨著一個人的歎息。
『什麼?三流大學?真是光榮啊?我們家咋就出了,你這麼個玩意?』是蔣先生。
『哎——』
『我得了科技獎,還是國際獎呢!』是哥哥。
『哎——』
『滾出去,沒用的東西!』是蔣先生。
『出去,自己謀生!』是陳女士。
『哎——』
『……』
悲涼的前世,陰魂不散,糾纏不休。
我都死了啊,為什麼還不放過我???
真的,就不能給我一條活路嗎???
我承認,我笨,我懶。我知道,你們是恨鐵不成鋼。但是,請你們不要再逼我了,我已經盡力了。如今,我都以死謝罪了,難道還不夠償還前世的債?
你們不是文化底蘊很深嗎,為什麼就領悟不到‘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的精髓?
好吧,就當你們不屑於如次。
但是。
阿婆,為什麼,連你也冷眼旁觀?自從我無家可歸後,你沒有一次接過我的電話。
這是,為什麼?我不懂,你不是說過,即使小裴再頑劣,也會撿回家的嗎?
“景先生,簡北呢?”
突然,有一個人,很用力的捶了牆壁。他的聲音強勢,霸道,一瞬間,狠狠的震碎了我的夢。
我悠悠的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單人皮床上。
“你剛剛睡著了。”一個盤著日本發式的女子,微笑的站在我的跟前。
我揉揉漲痛的頭,看向她,問道:“你是誰?我怎麼在這?”有那麼一刹那,她的眼睛很幽深,有吞噬心智的魔力。
她還未回答我,外麵便吵雜起來。
“簡北是我的朋友。”好像是景琇的聲音。
“朋友?”旗冰的聲音打斷他,“你這樣帶走他,對他一點好處也沒有。”
“難道,旗哥要把自己的畢生所學,傾囊相授!”景琇在諷刺?
接著,拳腳相加的聲音響起。我猜很激烈,因為除了刺耳的尖叫,還有家具,瓷器等等雞飛狗跳的伴奏。
聽著,聽著,本來就頭痛欲裂的腦子,更不堪,更聚集不了元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