疊扇形的高台舞榭之上，一抹纖細曼妙的身姿如風信子般在風中搖曳起舞，卻並不顯得太過柔軟，那一襲長綾在她手中如被賜予了生命似的，飛舞，落下，飛舞，落下……明明是十分機械的動作，卻做得如此引人注目、攝人心魂，女子隻著一襲淺雪碧色流仙裙，一勾麵紗罩容，足尖輕點蓮台，幽冷的海棠香便傳入眾人鼻間。
    那一雙露出來的桃花眸仿佛斂盡千年水晶的碎片般剔透，又如纏繞在冰晶之上的霧霧寒氣，飄逸而淡漠，讓人感覺心中一清。
    最後，那一尺長綾在眾人眼下瞬間幻化出無數揮舞的白影，像花瓣一樣將她包裹起來，‘噗’地一聲，長綾四散，變化出無數碎片飄落，而中間的人兒卻並沒有像往常一樣消失，不由讓眾人從驚豔之下醒了神。
    卻見那被奉為仙女的風舞倏然抬眸向入口處望去，秀眉微蹙，風拂覆麵白紗，隱約可見刹那芳華。
    順勢望去，隻見那門口不知何時佇立了三位公子，個個容貌不凡，蘭芝玉樹。
    看得眾人心又是一滯。
    楚茗曦難得的愣了愣，僅僅因那女子驚鴻中露出的風華，但似乎又不止如此。
    但僅僅也是片刻，雪衣女子淡淡掃過了她，便斂睫飄然而去，徒留一句話——
    “白公子，隨我來吧。”
    身影衣袂如霧如雲般不帶絲毫痕跡，那種不留戀凡間的清逸實在引人注目。
    隻來得及匆匆捕捉一眼風華，但那已讓人沉淪回味許久了。
    人群嘖嘖幾聲，讚歎良久，最後在大廳中漸漸散去，離去之時還瞥了他們三個一眼。
    楚清藥佇立良久，最終輕聲一歎，甚是遺憾道，“這三月一次的登台竟錯過了，真是可惜啊……”
    “她是？”
    她沒弄清楚清藥所說之言，但起碼是知道，那個女子應該會過一段時間再來了。
    不過她倒是好奇，那個讓皇室子弟都驚歎的女子，是誰呢？
    “曦弟果然不問世事——不過，這個女子可鼎鼎大名呢，百裏風舞，你可曾聽說過？”
    楚月欽先是玩味地睨了她一眼，一柄玉骨扇掩麵，精致的扇麵襯得那白皙的臉龐更加風骨。
    “哦？百裏風舞？”
    茗曦一挑長眉，眸中變滅不明，最後斜斂長睫，沒有馬上說話，而是垂首看著旁邊栽種的碧瓊海棠凝眸，最後方才說道，“是曾聽聞過，可沒想到，她竟會在這……”
    縱然‘楚茗曦’避世修心，但關於這被譽為天下第一美人的百裏風舞的信息也了解了幾分。
    司鳳大陸為世人所知的有四大聖地，四大險地，八大迷域。
    據說這百裏風舞便是從三聖地之中的極地宮出來的，她的身世撲朔迷離無人查探得到，修為高深莫測，曾在十年一次的試煉會中脫穎而出，成為修真新秀。
    但她沒有進入任何一個修真門派，隻是留在凡世之中飄遊。
    一襲白衣若仙，試煉場上驚鴻一現的不似凡人的容顏，不愧為第一美女之說。
    隻是沒想到，她竟會在這雙月樓……
    心思繁雜，亦不過是彈指間，不與徘徊。
    她微抬雙眸，隻對上一雙亮晶晶的眼眸。
    “嘶——”
    楚茗曦微嚇了一跳，眼眸含嗔地輕瞪了他一眼，說道，“別在我思考的時候嚇我。”
    “可曦兒能這麼容易被嚇到麼？”
    楚月欽倒是湊了一頭，特地將那‘曦兒’二字咬重了音，眸中光華流轉，引人遐思的曖昧之色。
    聽到那聲曦兒之後，楚茗曦麵色一冷，冷睨了他一眼，哼了一聲說道，“自作聰明，往往反被聰明誤。”
    楚月欽主意落空，不由有些汕然，掩飾一般勾了勾薄唇，沒有再插話了。
    “百裏風舞為什麼會在這雙月樓跳舞？”
    她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女人心海底針，誰知道她打的什麼算盤，不過一個絕世美人在此現場，大家又有何異議呢？你說是吧？”
    從話來看，沒有透露出半點信息，茗曦也不指望自己還能成為大眾情人讓別人對自己推心置腹，頷首抿唇，‘嗯’了一聲。
    “既然百裏風舞如此炙手可熱，為何沒有能夠抱得美人歸呢？”
    她隨口問著，纖細的指尖細細沿著海棠花瓣蜿蜒而下，最後輕輕折下了一枝。
    “據說曾經有個先天修士揚言要將她帶回去，結果第二天卻不見了蹤影，由此推測，風舞可能是有後台的，要知道百裏風舞性情清冷，對誰都是不冷不熱的，想必定是有所倚仗的。聽說是從極地宮裏出來的，也斟酌著幾分望而卻步，不過這每月出手的人可大有。”
    楚月欽唇邊噙一絲風流笑意，斜眼一瞥，便見幾位貌美的姑娘似是不經意地從勾欄軒經過。
    “哦～那這雙月樓到底有什麼蹊蹺，百裏風舞又為何會在這裏駐足？”
    手中把弄著如玉之海棠，楚茗曦微微怔然，她倒是未曾想到，為了她而出手的人層出不窮，如今聽楚月欽寥寥幾言，竟好似對剛剛那女子也有幾分讚賞之意，看來百裏風舞的確魅力很大。
    “雙月樓本是這蘭拂京城中的第一紅樓，要說起特色，與普通妓院是有大差別，不似尋花問柳之處，裏麵的姑娘也十分清麗，各有特色。不過我猜想百裏姑娘定不是為這而來的，司鳳多大，何必尋著一個煙花之地拋頭露麵？”
    楚清藥抿唇一笑，說道。
    “這次看來我倒不覺她有何受限，反而挺是自由的呢～～”
    回想起碧衣女子翩然而去之前的那一回眸，那種無意中露出的睥睨眾生，清冷卻又溫潤的神采，她眸中微微一動
    “按你們這麼說——雙月樓為何隱於這小巷之後？”
    “小巷隻是便道而已，雙月樓怎麼可能在這後麵，京師東南以西尚柳林前處，風致正佳呢，要知道這一條通道可是好不容易找出來的。”楚月欽輕搖素扇，悠然觀景。
    “所以特地要走過來？”
    那聲音泠如澗溪，清清涼涼的。
    “嗬嗬～”他幹笑了幾聲，倒沒反駁什麼。
    “百裏風舞出台的日子應是有限定的吧？”
    她忽然問道。
    “是啊，每三月在初八之際下午未時至申時露麵，雖不知道這百裏美人心思何存，不過個人認為夜晚紅燭，怎偏偏挑了個下午呢？這氣氛多掃興不是？”說著，楚月欽一把合掌收扇，邪魅之色頓現，感歎道。
    “露麵？那為何她戴著麵紗不露臉？”
    她徑直忽略了他那一片惋惜，長眉一挑，問道。
    “這我哪知道，不過她也有時候不帶的，依我看吧，應該是隨心情，想摘就摘吧。”
    他托著腮靠在欄上，有些出神道。
    “難道她就跳一舞便可以走了？”
    “這倒不是……她總是要接一下客的。”
    “嗯？那你有沒有被她接過呢？”
    楚茗曦玩味的問他，卻看著楚清藥。
    “三哥倒是沒有入了她眼，百裏風舞倒也奇怪，看中了那個直接將他喚上來，男女不忌，實在不知道那接客標準是什麼，管他皇族貴胄，入不了她眼的，通通無視之。”
    楚清藥看著她的目光撇過來笑了笑，然後略帶困惑的回答道。
    她目光微暗，若有若無似清水一般瞥過他，便勾了勾唇，“回去吧……”
    “……嗯。”
    他倆怔了怔神，便頷首點頭，於是三人心思各異的往回走。
    小幽長巷，三人並行，芳草碧連天。
    夕陽西下，須臾花開，攜半傾幽涼。
    秋日黃昏，獨攬閑愁，此景非昨日。
    “皇叔，這次一行你覺得怎樣？”
    “還不錯……”
    “那我們——”
    “但我不希望有下次這種荒謬的旅行，還是說，三皇子殿下很窮？”
    “那倒不是，隻不過胡亂揮霍也不是什麼好事，本殿自然要以身作則了。”
    “三哥你在說笑麼？”
    “六弟，你……”
    “嗬哼……”
    斜陽染草，三人的身影似閑庭漫步，看上去有一種奇妙諧和的感覺。
    夕陽下，他們的影子被拉得很長，夕陽的餘暉撒在上麵，勾勒出一幅美好的秋景畫。
    在很久的以後，他們再次想起那一幕畫麵，都會感歎：都說回得了過去回不了當初，那時他們不顧後果，如今到此時才懂得追憶。若是一切回到當初，他他們還能不能挽回？
    ……
    楚茗曦沒有立刻回去，她對他們說了聲，“我先不回去，若是問起的話，你們便替我傳達，我很快就會回來。”
    “皇叔？你識得路？”
    楚清藥卻驚疑不定的睨著她，雙眸露出疑惑的色彩。
    他自然不會認為她絕對能安全返航，這位小皇叔也隻不過到這京城住了幾天，若是迷了路，上當被人騙，或是糟害，他們可擔當不起。
    總會有這麼點意外，現在初來乍到，難道她還不懂？
    “母後派了暗衛，自然有人引路，不會出多大事。”楚茗曦應對道。
    她說的倒是真的，這次要出去的時候，風默語便給她安排了幾個暗中保護的人手，雖然她未曾感覺到那些人，但應該是的確存在的。
    “那——皇叔自己小心點吧，我們先走了。”
    楚月欽很爽快地一錘定音，衝她輕輕點頭便眸帶風情地拉過清藥步履清姿地漫漫而回。
    眼見著他們的身影漸漸消失，她的眸微微一閃，自顧自地微微一笑，姣如山花般自然。
    ——————題外話——————
    (つд⊂)人家家裏網絡壞掉了，好幾天才重裝，嗚嗚，好討厭裝網絡的人呐，沒有信譽(ー_ー)!!
    補上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