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來！”
    到了車邊，夏染秋冷聲說。
    楚夜仲撐著車子，顫顫巍巍地站直。看到夏染秋的冰山臉，調笑。伸出食指，輕挑起夏染秋的下巴，放肆地說：“小孩，承認你喜歡我不可以嗎？”
    重重地拍開楚夜仲的手指，怒聲喝道：“放尊重點！”
    手指被拍開，手指尖還留存著夏染秋的體溫和被夏染秋打開的痛覺，楚夜仲將手指尖舉到唇間。伸出舌頭，輕舔一下手指尖。“我已經很尊重了。如果我想，你覺得你能反抗得了嗎？”
    臉色溫怒，瞪著楚夜仲。“楚夜仲，你不要等寸進尺！”
    “得寸進尺？”楚夜仲玩味，“我要是要得寸進尺，你現在就是在我的床上了。”
    “楚夜仲，你要是以為我出來接你，就代表我喜歡你，那你就錯了。大錯特錯了！”
    “哦？”楚夜仲湊近夏染秋，“那麼你為什麼出來接我？”
    “因為你是我哥，僅僅因為你是我哥。”夏染秋嚴肅地注視著楚夜仲的眼睛，“我出來接你回家，僅僅因為你要是出事，爸就會很傷心。爸收養了我，我自然不能眼見著他到了這把年紀還操心。”
    楚夜仲聞言，俯下身，抓住夏染秋的下巴。“要是你真的不想爸為了我們倆的事情操心，你為什麼不答應我呢？夏染秋，咬你說實話就這麼難嗎？”
    “這就是我的實話，我的實話就是——我不願意我們倆超脫兄弟。在我看來，我們兩個——楚夜仲和夏染秋，隻要一直是兄弟、拍檔、朋友，就夠了，這樣就足夠了。”夏染秋忍著下巴上越來越重的力度而導致的痛楚，倔強地說，“你的感情，我隻能說抱歉，請你收回去。除了我，你可以找到更加愛你的那個人，比如今天的羅小姐。和她在一起，不管是爸，還是羅叔，都會很開心的。那樣，我也會很開心。”
    “所以，你隻是把我當做讓爸開心的一個工具！？”楚夜仲眼中填滿了陰霾，“我在你的心中，原來就是一個工具，夏染秋，你好狠的心啊！”
    “讓我說實話的人，是你自己。”
    “好，很好！夏染秋，你說的真好，真不錯的實話！”楚夜仲怒極反笑。打開車門，鑽進車裏，爛泥一樣的癱在真皮座椅上。
    夏染秋轉身坐進駕駛座，然後啟動車子。
    “秋，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似乎是酒勁過去了一些，楚夜仲說話瞬間軟了下來。“你以前，就像是一塊溫玉，到哪裏都讓人覺得舒服。哪怕你說狠話，那些人也會微笑著去行動，根本不會覺得你很可怕。”
    夏染秋靜靜地聽著楚夜仲的自言自語，他也很想知道7年前的事情。史密斯醫生把他真實的性格開導出來了，那麼之前那個帶著虛假的麵具的他，是怎麼樣的一個人呢？7年前的他，是以怎麼樣的一個生活方式生存的呢？
    “7年前，蕭維亞這樣糾纏你的時候，甚至比我還要來勢凶猛。那個時候，你逃開了，你不接受他，但是也沒有像現在這樣狠狠地打擊他。”說到一個傷心處，楚夜仲說話有些哽咽，“那時候，你逃開的時候，我還跟著你出去，好保護你。可是當時，你知道你當時是怎麼說的嗎？”
    夏染秋也很好奇。
    “當時你說，你不想牽連到我，你說爸和公司都需要我，你說楚氏需要一個接班人，你還說我逼你。”
    夏染秋聽了，想了想覺得7年前的他果然真的和現在大相徑庭——處理事情的方式還真是溫和，甚至已經是優柔寡斷了。
    “然後第二天，你神不知鬼不覺的自己離開了。秋，你知道我當時有多難過嗎？尤其是你還通知了王叔來把我帶回家。秋，當時我都已經快沒有生存下去的信念了。”
    一滴淚，順著楚夜仲剛毅的臉龐流下來。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
    夏染秋，就是楚夜仲心中最為脆弱的那一個地方。
    夏染秋挑眉，看來他7年前也不全是完全沒有一點現在的果斷的。
    “可是現在，現在你還是在拒絕我，拒絕方式和7年前相比，不知道殘酷了多少倍。”
    自嘲的口氣，夾雜著些許的肝顫寸斷，絕對是楚夜仲第一次這麼脆弱得不堪一擊。
    “要是你覺得你受不了我的性格，大可以打昏了我，然後送回到史密斯醫生的手裏，讓他給我心理催眠。”
    楚夜仲抬起頭，凝視著正在開車的夏染秋。從車前鏡裏，可以看到夏染秋的眼中有著淺淺的戲謔，還有一絲笑意。
    頹廢地低下頭，楚夜仲低聲說：“我怎麼舍得。”怎麼舍得你又像以前那樣帶著虛假的麵具，活得那樣的累？
    “睡吧，到了叫你。”
    楚夜仲靠在車窗上，看著窗外的燈紅酒綠，雙眼無神。不知不覺間，目光就移到了夏染秋的背影上，然後再也沒有離開過。
    到了楚宅，夏染秋下車，然後走進宅子了。過了一會兒，走出來兩個男傭人，而夏染秋並沒有跟出來。
    “二少爺呢？”
    “二少爺說他有些困了，就先睡了。”
    下車，自己步履蹣跚地走進宅子裏。
    “少爺！”
    “你們休息吧，我行了些了。”
    兩個男傭人對視一眼，無奈地離開。其中一個，拿上鑰匙去外麵停車。
    扶著扶梯，楚夜仲一步一步地走上樓，然後扶著牆壁走到夏染秋的房間外。全身失去了氣力，或者說是失去了支撐他站著的信念，楚夜仲癱坐在夏染秋房間門外。
    頭抵著房間門，楚夜仲就這樣睡著了。所以當第二天傭人來夏染秋房間叫他起床，順便打掃房間的時候，看著靠著房間門就睡了的楚夜仲，目瞪口呆。
    兩個女傭對視了一眼，其中一個女傭對另外一個女傭說：“把二少爺叫醒吧。二少爺應該知道怎麼辦的。”
    另一個女傭點點頭，說：“嗯。”
    “篤篤篤”
    夏染秋這一天正好醒得早，此時正在房間裏瀏覽著網頁。聽到門外顯示傳來一陣動靜，想著是女傭來打掃了。起身，正要打開門，卻聽到女傭似乎在切切私語著些什麼。停下腳步，站在門後聽著女傭在商量著什麼。這時候，敲門聲響起。
    打開門，正欲開口問怎麼了，沒想到腳上先壓下一個重物，低頭一看，居然是楚夜仲。
    “怎麼回事？”開口問兩個女傭。
    那個先說話的女傭似乎是很有領導欲的一個女生，夏染秋開口問了，她就率先回答道：“不清楚。我們來的時候，大少爺就已經睡在這裏了。”我們也很好奇大少爺怎麼會在二少爺的房間門口睡著啊。
    夏染秋皺眉：楚夜仲越來越失常了，再這樣下去，他隻好采取極端的方式了。“進去打掃吧，不用管大少爺。”說完就跨過楚夜仲，下樓。
    兩個您不用麵麵相覷，驚愕於夏染秋居然會對楚夜仲這麼絕情。
    楚夜仲醒過來的時候，入眼的是自己房間的暗灰色天花板。可是，他昨天最後的記憶是他坐在夏染秋的房間門口，子女中苦澀一片。後來······後來就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
    現在一睜眼，居然是在自己的房間裏。
    想不通，索性就直接不想了。
    簡單地衝了個澡，略微清醒了一點點，扶著額頭下樓。
    早餐桌上隻有楚天一個人。
    “醒了？”
    “嗯。”迷迷糊糊地應了一聲，在餐桌上坐下。“秋呢？該不是還沒有起床吧？”
    “大少爺，二少爺上班去了。”王管家畢恭畢敬地說。
    楚夜仲快要進嘴的麵包生生地停在嘴邊。
    “我去公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