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盞 怒從心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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臘月十二,顏澈驚喜地收到菏澤喬公子的信。信上說,為了給洛王後慶生,皇宮將舉辦曆時七日的宮宴,從除夕夜一直慶到洛王後的生辰,亦即正月初六。喬公子說,因他叔叔在朝中做事,便厚著臉皮多要了兩張請柬,他希望邀請顏澈與他同往。
洛王後楚氏洛婉,字奉淺,玄王楚晨軒之妻,太子慕容攸、小王爺楚懷安之母,傳言中引起當年三王相爭逐鹿天下的傳奇女人。
顏澈聽說過洛王後的許多事跡,對她崇拜不已。雖說她是師父的親娘,可除了好幾年前武林大會上的驚鴻一瞥外,顏澈一直無緣拜見。
她仍記得那一日,洛王後羽紗覆麵,白衣飄飄,挽著黑衣的玄王陛下,有如一對下凡遊曆的神仙眷侶。當時她就看得呆了、癡了——這世上,怎會有如此完美又如此般配的兩人?
是以,如今入宮覲見玄王與洛王後這樣千載難逢的機會,顏澈自然不會錯過。她興衝衝地跑去楚懷安的書房,暫時把和他的隔閡放在一邊,問他能不能帶她一起進宮。
這是個把月來,顏澈第一次主動找懷安說話。懷安大喜,心想顏澈總算與他盡釋前嫌。
懷安早就得知了宮宴一事,母上大人還專門派人送信給他,指明要他帶個姑娘回家給她看看。他明白,自己已經二十五,哥哥來年秋天就要大婚,爹娘操心完哥哥的婚事,自然就要來關心他的姻緣了。
他為此發了好幾日的愁,因為他從未想過要安定下來,總覺得還沒享受夠似的。但母後發話不得不從,他便想著從座下使者裏挑一個帶回去敷衍敷衍。可是從寧華到若薇,各有各的好,每個在他心裏的分量都一樣,怎麼都找不出最特殊的那個。而且陶漫善妒,四月善鬧脾氣,雨落善冷戰,若薇善撒嬌,他哪個都不想得罪。
現在顏澈找上門來,倒是替他解了燃眉之急。試想,若是帶著徒弟身份的顏澈去參加宮宴,另外六使自然無話可說。此外,再告訴母親自己最近專心教導徒兒無心結識其他女子,那麼母親雖然沒見到準兒媳,但也不會再擔心他在外麵花天酒地不學好了。
嗚呼,此乃妙計也。
懷安在一瞬間打好了所有如意算盤,正想沾沾自喜地開口,卻被顏澈一盆冷水潑了個透心涼。
顏澈說:“喬公子也要參加,他寫信來說希望徒兒與他一同入席。徒兒很樂意。如果不麻煩師父的話,可不可以載徒兒一程?入宮之後,徒兒就不會再多叨擾師父的。”
懷安的心情頓時跌倒了穀底。
*
當日的晚餐桌上,若薇嘰嘰喳喳地說:“公子,既然小七不算是你的伴兒,那你帶我去吧?我一直想一睹洛王後的風采呢。”
崔雨落諷刺道:“小六,可不就輪到你了?”
四月立馬嘟嘴說:“這不公平,公子,我也想去!”
柳三月淡淡道:“妹妹,休得胡鬧,聽公子的。”
寧華附和說:“是啊,你們都別吵了。省得公子聽了心煩。”說著,體貼地往楚懷安的碗裏夾了一口菜。
事實上,楚懷安的確已經煩躁到了極點。他腦子裏不受控製地、不斷地想著,顏澈與他說話隻是為了喬公子,顏澈要與他一同進京也隻是為了喬公子。
她還是記恨他,隻不過因為喬公子才肯與他放軟片刻。
哼!
懷安早派人在私底下調查過那姓喬的。此人姓喬名雲水,是喬家的二公子,有個哥哥叫喬雲山。喬雲水沒什麼誌向,一心學醫,所以武功平平。相反,他哥哥喬雲山倒是個人才,以後喬家必然是交給他來打理的。
這種普通至極的貨色,是吃了雄心豹子膽,竟想對他的寶貝徒兒想入非非?他楚懷安的徒兒,以後要嫁也是風風光光地嫁給貴族名門之後,比如、比如……
雖然目前他還想不出配得上她的人選,但總之不會是那個喬雲水!
飯桌上,顏澈像是沒有聽到眾姐姐們的話,更是聽不到楚懷安的腹誹,自顧自低著頭悠悠地扒拉著米飯。
懷安愈發生氣,破罐子破摔般地說:“都別說了,我不帶伴兒!”說著一推碗筷,便怒氣衝衝地回房去了,留下六姐妹麵麵相覷。
罪魁禍首總算抬起頭來,一臉無辜地看著其他人:“師父這是怎麼了,白天與他說話時,他還好好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