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斜來百味雜陳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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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曆三年四月八日,風和日麗,晴空萬裏,位於朝陽城裏的武林盟門口此時正是一派熱鬧景象。武林盟的盟主江石站在門口,熱情地招待來客。身穿天下第一錦繡莊織就的雲錦青天衣的他,雖然年近不惑,仍然精神颯爽的樣子。
“哎呦,江老弟,大家夥都到齊了,你這個大會的主心骨怎麼還站在門口呀。”
“這,王幫主,我還有客人要接待,你且容我再等等,就等一會兒。”
“什麼客人值得你一個堂堂武林盟主親自接待?哎,走啦,走啦,那人要是來,早就來了,又何須讓你苦等?定是爽了約了。大夥兒可是等了你很久了,你再不出現,恐怕那點蒼派就要把你家大廳的房頂掀了,走,快跟我走。”
江石本來萬般不願,可最終還是扛不住王虎王幫主的“熱情”,左思右想,最後一狠心,叫過自己的獨子江帆:“你且記住,待會兒要是有一頂紅轎子來,就叫下人直接放行就成,萬不可阻攔。”
見兒子答應下來,江石這才放心地隨著王虎離開,心中卻開始不安起來,不是說好的今日來嗎?為什麼都到了這個時辰還沒出現呢?江石本來信心滿滿的臉上多了一抹不易察覺的愁緒。
除邪大會上人言沸騰,人人言辭激動,隻有作為大會首發人的江石自始至終都保持沉默。始終沒有見到那人的出現,江石心裏七上八下的,連眾人的發言都被他忽略了去。
直到“江盟主,江盟主——”
聽到有人喚他的名字,江石終於回過神來,這才看到在場的武林同道都一臉緊張地看著他。
江石不算是蠢笨之人,見大會因為他陷入了僵局,急忙打著圓場:“諸位,諸位,都是江某的過錯,江某近日正苦思對付邪教之法,剛剛聽到在場的諸位的想法,心裏茅塞頓開,這才一時失神,實在對不住,還請諸位海涵。”
“江盟主客氣了。當今武林,除了少林派的無相大師以及武當太一真人就屬江盟主最有威望了,武林盟為了造福武林做了多少,都是眾武林同道有目共睹的。您且說說如何對付邪教,我們全力配合就是。”
“如果,他不是想對付邪教,而是想要對付你們呢?”突如其來的聲音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是一愣,渾厚的內力衝擊讓不少人瞬間變了臉色。
青城派的掌門張一千算得上武林中排得上號的人物,被對手的內力一激,“啪”地站起身來:“閣下究竟是何人?不妨出來一見。”
話音剛落,江府議事大廳的天花板就破了一個窟窿,從破開的窟窿中緩緩降落下來一頂紅色轎子,江石看到紅轎子,頓時麵露喜色,隻是顧及周圍的人,沒有馬上迎上去。
江石沒有出頭,不代表其他人會無動於衷,衝動的王虎衝到轎子前:“喂,你誰啊你,憑什麼如此汙蔑我的好兄弟。”
轎中之人嗤笑一聲:“汙蔑?這本來就是事實,何須汙蔑?白虎幫幫主王虎,雖然我很喜歡你這種直率的性子,但很明顯的是,你交錯了朋友,你可知,就是你這位好兄弟已經在你和在場的武林人士身上下了致命的劇毒,隻要再過一刻鍾就會發作呢?”
什麼?
在場的武林人士一陣嘩然,眼神不由自主地飄向江石。
江石的臉色變得慘白,他本以為來的是自己人,沒想到事情的發展好像開始逃脫他的掌控,不,甚至更糟。
他默默告戒自己,不能慌,一定不能慌,手卻不自覺地抓緊左袖,左袖口放著他最後的殺手鐧。
張虎雖然莽撞直率,可畢竟是一幫之主,長有幾分頭腦,自然不會如此輕易地聽從對方的一麵之詞:“哼,這不過是你的片麵之詞,你連證據都沒有,我才不會信你呢!”
“證據嗎?”
“是啊,有本事你就交出來啊。”終於抓住對方的把柄,張虎顯得很是得意。
“不巧,我這裏恰好有你說的證據,墨!”轎中慵懶的聲音又響起。
“是。”在場的所有人都被這突然出現的黑衣人嚇了一跳。
黑衣黑發的男子有著一張極為普通的麵容,普通到站在人堆裏絕對不會有人看他第二眼,但是當他站在眾人麵前,眾人便再也不會輕視這人了。
在場的武林人士不乏江湖中數一數二的人物,卻沒有一人察覺到這人是什麼時候出現的,又是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被黑衣男子身上所帶的森森冷氣所攝,場麵一下安靜下來。
“墨,把你手裏的東西打開給他們看看。”
黑衣男子展開手中的包裹,布被展開的一瞬間,點蒼派的人發出驚呼:“啊,是我們點蒼派的祖傳秘籍《點蒼決》。”
“還有我們崆峒派的《七傷心法》。”
“這些不是都被邪教奪去了嗎?怎麼會在閣下手裏?”
“這個就要問你們的武林盟主江盟主了,要知道這些可是我的屬下從江盟主的房間的暗格中找出來的。”
眾人再次把目光集中在江石身上,隻是這次再也不是帶著敬意了,張虎實在受不了眾人看著江石的眼神,盡管他心裏也對江石產生了懷疑,隻是江石畢竟是他相處了十幾年的好友,他實在不想往壞的地方想。
“你們這是做什麼,難道你們忘記了武林盟自成立以來為了武林做了多少好事嗎?如今你們就因為這個分不清是敵是友的一番話就開始懷疑起自己人了嗎?”
“王幫主,不是我們想要這麼做,隻是在證據麵前,由不得我們不去相信,還請江盟主能站出來,為各位武林同道解釋一二。”
“你們——”
“他說得沒錯,之前關於天門教危害江湖的事情其實都是我派人做的,殺了人,搶了秘訣,然後嫁禍給天門教。”
“江老弟你不是在和大夥兒開玩笑吧。”王虎一臉不可置信的樣子,他想要上前質問江石為什麼要這麼做,身體卻忽然沒了力氣。
“撲通”“撲通”,在場的武林人士接二連三地倒下,他們這下才終於相信轎中人說的事情是真的,隻是是不是有些晚?
江石見所有人都已經倒下,臉上並沒有露出欣喜的神情,他眼神炯炯地望著轎子,恨不得在轎子上戳出兩個窟窿來:“閣下究竟是誰,可否讓江某一睹真麵目,也好讓江某輸個心服口服?”
“嗬,既然江盟主如此盛情邀請,我再不露麵恐怕就太失禮了。”轎簾終於緩緩拉開了,江石看著那走出轎門的人,一下子看呆了。
絳紫色的衣袍,大片的曼陀羅花繡滿衣角,及肩的漆黑長發僅僅用一根黑色絲線係著,鬼斧神工的臉,仿佛是上神最偏愛的傑作,俊美無雙的臉龐上勾起一個似笑非笑的弧度,明明容顏似萬年不化的冰山上的神聖不可侵犯,卻因為這一抹笑轉瞬化為地獄裏勾人魂魄的使者,純潔與邪惡兩種完全相反的氣質在這個人身上表現得淋漓盡致,而天生的上位者凜然的氣息又讓見者不自覺想要臣服。
江石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閣下是?”
男子嘴角邪惡地勾起:“說來,這還是我們第一次見麵呢,不過我相信你一定對我的名字不是很陌生,我叫歐陽非,還請江盟主多多指教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