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啼歌初現 第五十五章 昔年舊事(四)(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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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旁往來的宮人,都在小聲嘀咕著什麼,但他似乎聽不到一般,一步一步向前走去,自己在這個世上活了這麼久,卻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身為一國之君,一直以為這世間之事盡在自己掌控中,但誰知自己本身就是一個謊言,一個笑話,十年……整整十年了,他們……竟然瞞了整整十年。
“國主這麼急是要上哪去啊?”
白冉熙腳下步子一頓,緩緩抬起頭顱,看著眼前的女子,神色一緊,猛然伸手扯住她的衣領,怒目圓睜,“你知道什麼?你究竟打算做什麼?說啊!”
麵對已然失控的白冉熙,林婼隻是微微一笑,抬手握住他的手掌道,“欺騙你的是他們,不是我。”
白冉熙顫抖的雙手猛然一停,身子微微發顫,拽著林婼的手一點點鬆開,垂在身子兩側,是了,欺騙自己的人不是林婼……不是林婼……不是。
“國主。”林婼見狀上前扶住他,柔聲道,“你好歹是襄涵國君,這般頹廢,會動搖人心的,還是去我那兒坐坐吧。”
白冉熙抬頭看了她半晌,點了點頭。
這邊蘇芸纖滿心疑惑的看著白冉熙離開,雖然擔心,卻也不知如何勸說,心中想著還是告訴穆琦嫣為好,於是推開宮門,走了進去。
本在院中議事的柳程煜二人,見到有人進來,便同時息聲,不再言語,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氣氛甚是尷尬。
“我說……”蘇芸纖首先沉不住氣了,“你們的事我都知道了。”
穆琦嫣一愣,看了眼柳程煜,思量著此事她本不欲讓蘇芸纖知曉,她畢竟年紀尚輕,有些事情還是不知道為妙,“芸纖,我並非有意瞞你。”
“我知道。”蘇芸纖乖巧的點點頭,她知道穆琦嫣的心思,宮允沫之事在他們看來,並非什麼值得散播之事,更何況在他們眼中,她蘇芸纖一直是不諳世事的孩童,他們不希望自己卷入不必要的事情中。
但穆琦嫣他們忘記了一件事,在北紆的那些年,她學會了隱忍,而聞人籬的到來,讓她學會了周旋,這樣的事她其實見得太多,這些年,聞人籬為了壓製宮中流言做的實在太多。
“我隻是想說……”她在沉默了半晌後,開口道,“方才回來的時候在屋外遇見熙哥哥,他的樣子……很不好。”
“什麼?”柳程煜猛然站起身來,“你說剛才白冉熙在屋外?”
蘇芸纖點點頭,“是啊,我讓他進來,但他不願意,一個人走了。”
“不好。”柳程煜眉頭緊皺,看向穆琦嫣,“我們之前的談話很可能被他聽去,如果是這樣,他很可能不再信任我們任何一人,到那時……”
穆琦嫣心中陣陣發涼,她知道柳程煜說的是什麼,白冉熙不再信任他們,會給林婼可趁之機,她會趁著這個機會,達成她那不可告人的目的。
“我們走。”柳程煜將她的神情看在眼中,“他應該沒有走遠,現在就去追,蘇芸纖……”被點到名的蘇芸纖一愣,又聽柳程煜說道,“你也跟來,白冉熙待你極好,會有幫助的。”
蘇芸纖點點頭,跟著他們跑了出去。
林婼在宮中的居所說來距柳程煜不遠,這樣是一開始她要求的,說是為了方便查看柳程煜的病情,但如今看來不過是為了方便監視他的一切罷了。
將神智不清的白冉熙安置在裏屋,林婼走出屋門,從外落了鎖。如此便好了,她冷然一笑,自己的計劃終於要完成了,隻要今夜子時一過,白冉熙這個人便真正從襄涵國消失了,而沒有君主的國家……不過是強弩之末罷了。
她留在這裏,步步為營,為的就是這一天的到來,將白冉熙的性命攥在自己的手中,她林婼從來要的都隻是白冉熙的性命,至於灼淚歌,順便收下便是了。
“主子。”突然傳來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沉思,整了整衣衫,林婼轉過身去,“何事?”
“是陛下托人帶了口信,蘇芸纖事已了,問您何時回宮?”
“你如何答的。”林婼挑眉問去。
侍從低著頭,一字一句說道,“屬下按照主子的吩咐,說公主初到襄涵,怕生,故而讓主子多陪幾日。”
“恩。”林婼點點頭,在屋外走了幾步,“北紆情況如何?”
“一切安好,隻是聞人籬不日便要啟程前往寰鷲國。”
輕笑一聲,林婼自言道,“她倒是安穩,是真不知道啊,還是裝作什麼也都不知道。”思量一下,吩咐道,“讓人回去好好盯著聞人籬,看她究竟是不是真的要去寰鷲國。”
“是!”侍從領了命便退下了。
林婼在屋門前想了想,還是打開門,走了進去。
柳程煜一路追了出來,白冉熙沒見到,倒遇見趕回來的左空蟬一行,雙方見麵,均是一愣。
曆少宸最先開口道,“樓主,你是不是嫌毒發的還不夠快?”
“少宸,事關重大……”
“我不管什麼事關重大。”曆少宸上前瞪著柳程煜道,“我好不容易尋得獨目花,你卻在這裏不把自己的性命當做事。”
“少宸……”一旁的扶玉浠拉住他,“事從權益,聽聽是何事這般緊急。”
穆琦嫣忙拉過左空蟬道,“主子舊病複發,傷了宮允沫,又意外聽到我同柳程煜的對話,恐怕……恐怕已經知道十年前的事了。”
“什麼?”左空蟬眉頭一斂,“主子人呢?”
穆琦嫣搖搖頭,“沒在殿上,問了幾個人,說是看到方才同林婼在一起,所以……”
聽到林婼的名字,左空蟬暗念一聲該死,便轉身向林婼住處而去,穆琦嫣緊隨其後,柳程煜也要前往,卻被曆少宸攔了下來,眼瞧著那幾人不見蹤影,他一把推開曆少宸,“為什麼攔住我。”
“若我不攔著你,你打算如何?”曆少宸問道,“難道隨他們去同林婼拚命?”
“那你就讓我這樣眼睜睜看著?”柳程煜忍不住提高了嗓門。
曆少宸怒從心來,他日日夜夜廢寢忘食,為的就是保住柳程煜的性命,看這個人卻偏偏認不得好,一次兩次要將自己往火坑中送,“你忘了在烏素瀘城中的事了嗎?你以為你還有幾條命拚。”
“少宸,夠了。”扶玉浠忍不住出聲勸道,“別再說了。”
“為什麼不說。”柳程煜也不依不饒起來,這般情形他心中也不好受,明明知道林婼是什麼人,卻沒有提醒白冉熙,反倒讓她牽著鼻子走,釀成如今的結果。
“你……”曆少宸怒氣難忍,抬手一拳揮了過去,柳程煜沒有防備,摔倒在地。
扶玉浠大叫一聲,忙不迭的跑到柳程煜麵前,將他扶起,小心查看著傷口,回頭衝曆少宸喝道,“你這是做什麼啊!你要殺了他嗎?”
曆少宸捏著拳頭,臉上不知該擺何種表情。從懷中取出一個包袱,撇到扶玉浠懷中,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其實在說出第一個字的時候,柳程煜便後悔了,曆少宸不過是為他好,是他卻不識好歹。經過這一番折騰,之前的藥效已經消去大半,他隻覺全身乏力,劇烈的咳嗽讓扶玉浠心中驚顫,不過數日,怎麼就這般嚴重了。
“樓主。”她見柳程煜從懷中取出一個瓷瓶,倒了藥丸就要往口中送,忙攔了下來,“這是什麼藥?誰給你的。”
“玉浠……咳咳,還給我……”
“明明幾日前沒有這麼嚴重,為什麼現在會這樣?”扶玉浠看著手中的瓷瓶,“是林婼對不對,她給你的藥。”
“玉浠……”柳程煜無力同她爭辯,“我這病無論用何種法子都不過是在以毒攻毒,是不是林婼給的又有何分別。”
“樓主。”扶玉浠的眼眶微微一紅,“你什麼時候才能讓我們省點心,什麼時候才能知道保護自己。”
“沒事的,玉浠。”從她手中去過瓷瓶,將藥丸倒入口中,身子慢慢恢複過來,柳程煜拍了拍扶玉浠,“會好的,少宸不是尋回了獨目花嘛,沒事了。”
“我……真的不知道該不該再信你了……”扶玉浠將他扶了起來,擦拭了一下眼角,開口道,“我們回去吧。”
柳程煜歎了口氣,點頭應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