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若初一直都沒有醒來，墨殤和敖清瀚熬紅了眼眶，蕭寒天來過之後搖了搖頭，表示沒有任何辦法。敖清瀚隻能管著陽台的落地窗一根接著一根的抽著煙，升騰的白霧都要遮住了月亮，墨殤和天啟坐在他的床邊陪著他。
    衛若初的臉頰有著不正常的嫣紅，給蒼白的臉色平白添了幾分風情，白發鋪在枕間，顯得有些旖旎。他這人實在有一張好皮囊，躺在那裏就如同一幅畫。
    “這個夢一定很美。”墨殤握著他的手，苦笑了一下：“美好到他都不想醒過來。”
    “我更想知道那個夢的內容。”敖清瀚帶著煙味推窗而入，一片冷凝的月色被帶進來，顯得越發沉寂和安靜。他很想知道那個夢裏是不是還有他，是扮演著怎麼樣的角色，是不是那夢中很大的一部分，還是隻是一個匆匆經過毫無痕跡的配角。
    他有很多話想要說，他想告訴他他甚至可以放棄敖家這個位子，以後就陪著他，隻要他不再是那樣，不要再無視他，不要再折磨著自己又折磨著他。
    “一切都要等少爺醒來。”天啟沉默著起身，他跪著有些腿麻，起身的時候甚至有些站不穩：“我下去弄點吃的，好歹我們都要吃一點東西。”
    旁邊的房間也不怎麼鬧騰，章洛點了根煙，他跟孟朗之，沈無常守在隔壁的房間，沈無常然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是他覺得章洛似乎不太擔心衛若初。他們幾個仔細算算認識十多年了，雖然說不上知根知底，到底也是這麼多年培養出來的默契。
    章洛並沒有回答，抽了口煙反而笑了笑：“前兩天，沒那麼忙的時候，我一直在想著主子的事情，仔細想想蠢的是我們。”
    章洛把煙在玻璃缸邊上敲了敲，然後又笑了起來，那笑容不清不楚：“終究是我們都看低了若初真正的意思，我們都以為著自己年紀放在這邊，又是看著他長那麼大的，自然在他心尖的是衛平和他父母。”
    沈無常被章洛說的一愣，然後低下頭歎了口氣：“他籌謀那麼多年，自然是為了當年的事情，還有衛平。”
    “那也許隻是他籌謀中的一些東西，那些不過都是一步步棋，最終他想將軍的卻不是這個。”章洛吐了口氣，然後緩緩的勾了下嘴角：“你為了孟朗之沒了沈家，我為了李修差點沒了四謀的位置，廢了一雙腿，他終究是我們主子，比我們更狠一些。他要的那些人的心，更何況是那種人，自然隻能拿命去博。”
    “你的意思他是為了墨殤和敖清瀚？”沈無常有些憤恨的捏緊拳頭：“那為了這個連命都不要了？！”
    孟朗之在旁邊突然笑出聲：“我們幾個不是最沒有資格說這句話的人麼？”
    也許很多人都有資格甩個耳光給衛若初，然後衝他吼著說為什麼這麼不珍惜自己的性命。但是在座的確實都沒有這麼資格。
    “他怎麼會讓這一切功虧一簣，他自然會醒過來。”章洛摁滅了煙頭：“我們老說他看不開，說在他眼中活人比不過死人，說他冷硬的比雪山的石頭還要冷漠。我們都以為他比神還要厲害，還要冷漠，卻忘記他今年也不過是二十一歲。”
    章洛看了孟朗之和沈無常一眼：“他十三歲認識了墨殤，十四歲認識了敖清瀚，十六歲就跟敖清瀚睡了。他又不是真的石頭，怎麼可能不動心。”
    是啊，他怎麼可能不動心。
    就算再美好的虛妄終究是假的，就算再甜蜜的溫柔也是虛偽的，他怎麼可能分辨不出。
    他已經算計了那麼多時候，甚至差點付出了自己的生命，為的就是這次睜開眼。
    因為墨殤一定不會再提到結婚的事情，敖清瀚一定會抱著自己哭泣留在自己的身邊，天啟也不會再想些其他的時候。他們一定會愛他，嗬護他，害怕他再受一點點傷害。
    隔壁房間的人眼皮終於動了動，睫毛顫抖著抖動著，現實著他即將醒來。敖清瀚和墨殤焦急的撲過去握著他的手，天啟連忙把東西放在一邊不管不顧。
    沈無常停頓了一會，然後章洛笑了笑：“那藥？”
    沈無常略微疑惑的看了章洛一眼。
    “我說的衛家人的那個藥，那東西藏得隱秘，我們都知道這個藥對於衛家人的重要性，所以那玩意除了你和他，連其他四謀都不知道，你說誰能弄到？”章洛慌神著似乎看了隔壁一眼：“他們啊，被我們家少爺看上，不知道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衛若初的眼睛終於睜了開來，敖清瀚不管不顧的就把人一下子抱在懷裏。
    衛若初沒有掙紮也沒有笑：“我感覺我快要死了。”
    敖清瀚抱著這個人，感覺渾身剛剛都要燒起來的血液因為這句話又極速的冷下去：“我會陪著你的，我會永遠陪著你。”
    一邊的墨殤握著他的手：“不管怎麼樣，我都不會再離開你了。”
    天啟跪在地上：“少爺，天啟愚鈍，照顧不了謠風，也照顧不了衛凡，我隻能守著你。”
    隔壁的沈無常被章洛說的愣住，無言以對。
    倒是孟朗之突然出聲：“沒有人會想到他能做到這一步的，所以不會有人能阻止得了他。”
    “也許這就是他的野心吧，隻不過我們都看錯了。”章洛看了眼窗外，敖清瀚沒關窗，帶進思思細語聲：“走吧，去看看他，真正的衛家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