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清翰並沒有去找衛若初，而是找了孟朗之，堵在他的房間門口。
    孟朗之皺眉：“我不會告訴你若初的事情。”
    “我並不想知道衛若初的事情，我想知道顏清。”敖清翰抵著門不讓孟朗之關上。
    孟朗之的臉幾乎冷下來：“你沒資格知道。”
    “我是沒有資格，除非你想衛若初跟你一樣。”
    “一樣沒有什麼不好的，畢竟我還是熬過來了。”孟朗之抬頭看著敖清翰：“不會死，就能活下來，這就是衛家的定律。”
    “但是他現在這個時候能和你一樣嗎？”敖清翰笑道：“恐怕會直接瘋了。”
    “你不會舍不得他傷心的。”
    敖清翰一臉無所謂的模樣：“那時候我都死了，有什麼舍得舍不得的。”
    “你跟著他果然學壞了，把死啊死的掛在嘴邊。”這本來算是衛若初的專長，現在卻被敖清翰拿來威脅孟朗之。
    敖清翰沉默了一下：“我知道你們不會舍得讓他傷心的，更何況跟你一樣的結局。每個人經曆過的痛苦所以不想別人再步後塵，你們不想他走衛平，他父親的老路，何苦會讓他走上另一條痛苦的道路。”
    衛若初身邊的每一個人都希望能把他小心妥帖的收藏好，免了這人之後的痛與苦，不要再跟他年輕時候那副樣子活著。
    “是啊，我們每個人都舍不得他痛苦，他卻自己折磨自己，這種人有什麼好的。”雖然嘴巴上麵這麼說著，孟朗之卻沒有再攔敖清翰，反身讓這人進來，關上門坐在沙發上：“但是他真的很好。”
    孟朗之握著散發熱氣的馬克杯：“我見過他還小的時候，在衛平麵前心思活潑，一副小大人的樣子。最後一次見他，衛平說下次再見他肯定要變了。沒想到下次見麵的時候衛平已經死了，他的心思也跟著死了。”
    敖清翰輕笑著坐在一邊：“我不懂，一直不懂這個人為什麼在他心裏麵擁有如此重要的位置，哪怕是父親，也不至於讓他一夜白頭。”
    孟朗之看了他一眼：“你不需要懂，你沒見過衛平，永遠不會懂。”
    “似乎是個神人啊。”
    “這種玩笑你最好在衛若初麵前不要開，我能保證你敢這麼說之後別想他再跟你說一句話了。”孟朗之皺了下眉頭，似乎也有些不滿：“在其它衛家人麵前你最好也少說。”
    “這個話題留到以後我會讓若初給我好好說說的，現在來談談顏清的故事吧，很長嗎？”
    孟朗之深吸了一口氣，握著馬克杯的手指似乎都緊繃起來，讓人喘不過氣來：“這個故事不長也不短。”
    但是等到夜晚沈無常去看孟朗之的時候，敖清翰才出來沒有多久，在走廊上撞到了沈無常。
    沈無常有些警惕，看著敖清翰略帶有些憐憫的目光，就直覺不對：“你去了孟朗之那邊？”
    “看來你和他過的也不容易。”敖清翰歎了口氣，竟然想去拍沈無常的肩膀，被他皺著眉避讓過去。
    沈無常大致知道敖清翰應該知道了些什麼，聯想到白天想著孟朗之說的那些話，覺得若初也許這輩子和這人是脫不開了：“衛家的每個人都很不容易。”
    因為覺得容易的要麼被外放了，要麼是已經死去了。
    敖清翰抬頭看了沈無常一眼：“那為什麼章洛會支持我？”
    “這玩意很難說，我們幾個不過是做一點小手腳跟打賭的性質差不多，完全不會影響到若初的決定。”沈無常看了他一眼：“他根本就不是那種能被別人決定說影響的，章洛說支持你，頂多說幾句好話而已，能多做些什麼？四謀在那個人心中的分量是在工作上，個人隱私犯不著誰管誰，頂多說上一嘴。”
    “別想著靠誰，愛情這玩意靠誰誰死，章洛那張嘴皮子再溜，在若初麵前也隻有閉上的份。”沈無常笑嗬嗬的看了他一眼，然後跟長輩似的拍了拍敖清翰的肩膀：”小朋友你還嫩得很，想要那個人回心轉意，不抱著把命賠進去的想法可不行。”
    但是愛情隻是生活中的奢侈品，並不是所有人都會為了這種可有可無的東西而拚上性命的。他們活的如此之好，有錢不愁吃穿，何必為了些虛無縹緲的東西而放棄生活。
    敖清翰似乎停頓了一下，然後準備回自己房間：“我知道了。”
    孟朗之的門等到敖清翰走遠了才打開，笑得有些怪異：“雖然你好像在幫他，但是這話可真是誅心啊。”
    “有錢有勢有吃有喝的大少爺，何必拚命。”沈無常從口袋裏麵摸出煙，手護著打火機點了，因為咬著煙所以接下去的說話有些不清不楚：“不是每個人都能豁得出去，所以我才佩服顏清。”
    孟朗之看著他抽煙有些皺眉：“不是戒了很久了嗎？”
    “前段時間太煩了。”沈無常笑著吐了口煙圈，灰白的霧氣在昏暗的衛家主宅裏麵飄散開來：“要不做一點能讓我放鬆的事情吧。”
    沈無常自然進了孟朗之的房間，卻沒人發現一直在樓下坐著的衛若初。
    衛家本宅在夜晚自然安靜到一點說話說清晰可見，他們在上麵唧唧哇哇半天，下麵的衛若初連呼吸頻率都不曾改變。
    墨殤在廚房折騰了半天才端著一份奇形怪狀的煎蛋餅和咖啡出來。
    咖啡香濃可口，老遠聞上去都能肯定很好喝，可惜盤子裏麵的煎蛋餅哪怕被一部分蔬菜和土豆泥掩蓋著，依舊看上去有些淒慘。
    墨殤大公子自然十指不沾陽春水，平時頂多自己泡泡咖啡，從未親自下廚過。
    衛若初看著墨殤有些窘迫的模樣，笑著合上書：“沒有把廚房弄得一塌糊塗跟爆炸現場一眼吧，這樣明天夏姨可要拽著我罵了。”
    墨殤的臉色越發白了：“雖然算不上整齊，但是應該還能看吧。”
    蛋餅的卷邊發黑，其中的培根已經有些黑炭的樣子，漏出一點芝士來，衛若初笑了一下，準備動叉子。
    倒是墨殤那原本繃著嚴肅的臉有些裂開，露出一些神色來：“你要不先嚐嚐土豆泥，是我在冰箱裏麵發現的，應該沒有問題。”
    “沒有關係，我相信墨大少的手藝。”衛若初切開一小塊放進嘴巴裏，麵色不變的咽下去：“還不錯，隻是有點鹹了。”
    哪裏是有一點，簡直是像鹽罐子打翻了，似乎蛋餅裏麵包裹著的全是鹽，咀嚼的時候都有嚼著鹽粒的響聲，還有些奇怪說不出味道的碎屑摻雜在一起，有種讓人無法直視的味道。
    “真的嗎，那就好。”看見衛若初的臉色沒想象中的那麼難看，似乎放心下來坐到衛若初的身邊。
    衛若初三下兩下的解決了這盤東西，然後香醇的咖啡混雜著奇怪的味道也變得奇異起來，讓衛若初的眉頭略微有些抽搐著喝了下去。
    “少爺，有電話找。”站在二層樓梯的天啟指了指衛若初房間裏麵的。
    衛若初點頭起身，親了親墨殤的臉頰：“去睡吧，我還有事要處理。”
    墨殤拉住衛若初的手，笑了一下，然後撩起衛若初的頭發在他額頭上親了一下：“這種樣子應該我來做，不要折騰得太晚了，早點休息。”
    衛若初進了房間，天啟早就遞上準備好的水壺，拍著若初的背幫他順氣：“看樣子墨公子也是廚房一霸啊。”
    “嗬嗬。”衛若初咽下幾大口水，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