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轉醒。
    夜孤溟那略帶戲謔的眼對上了那雙迷蒙的眸子，闕夢瀠一驚，翻身到床尾。
    夜孤溟悠閑地穿好衣服，走向默默無語的闕夢瀠。
    寬大的手掌慢慢地撫上她的臉頰：“夢瀠？……”試探性地，很小心的語氣，帶著絲絲的不確定。
    闕夢瀠僵了會兒，對上夜孤溟那帶著柔情的眼，展顏一笑：“不用上早朝麼？”
    夜孤溟也笑了，笑得很開心，細長的鳳眼像一條縫一樣眯著，但還是能清楚地看見眼裏閃爍的流光：“今天我休息，陪你，怎麼樣？”
    用的是“我”。
    僅僅代表了夜孤溟這個人。
    “可以啊，難得你那麼悠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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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傳來鳥類翅膀拍打的聲音。
    走向窗邊，伸手，信鴿停在他的手臂上。從信鴿腳邊的小桶裏取出一張小紙條，展開，細細地看了起來。
    默然，把紙條遞給闕夢瀠。
    闕夢瀠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接過紙條，瞄了眼，眼瞳倏地收縮，甩開紙條，暗罵。
    “卑鄙！”
    “闕柃木如今抓了你的家人，你想怎麼辦，夢瀠？”
    “……沒怎麼樣，硬抓。他敢抓我的家人，那我就敢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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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回到這個所謂的家裏，看著裏麵的一切，闕夢瀠隻能感歎。
    原本翠綠常青的花園，如今卻是淩亂不堪，地上橫七豎八地印著烏黑的腳印，已經幹涸了的血液，空氣中散發著一股令人作嘔的血腥味與汗臭味。種種跡象都表明了剛才這裏發生了一場惡戰。
    推開殘舊的木門，以往熟悉的家具被分肢，零零散散的灑落了一地。
    闕夢瀠沒有去關心這些。她直徑走向了那張刻著複古花紋的梳妝台，指尖劃過桌麵，看似隻是亂摸，實際上實在找著一些東西。
    她曾經與娘約定過了，隻要一遇到危險，找機會塞張紙條到梳妝台的暗格下，這樣她就會知道她到底遇到了什麼困難，有什麼線索。
    摸到了熟悉的淡淡的裂痕，闕夢瀠用指甲輕輕一翻，把暗格打開，看到一張被疊整齊的紙團。
    展開那張紙條，裏麵是密密麻麻的字，顯然是老早就準備好放在裏麵的。
    裏麵寫了很多東西，闕夢瀠眼睛迅速瞄過——
    “夢瀠，我知道你很快就會看到這封信，我知道終究會有這麼一天的。
    我知道你的心永遠都不可能會向著你的祖國，或許你會選擇幫助昊雲，但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夢瀠，你知道嗎？皇帝既然能讓你去做臥底，自然會抓住你的把柄或者控製你的身體，而這些每一樣都能輕易讓你瞬間死去。娘真的不舍得。
    夢瀠，有些事不幹了就是不幹了，不必執著。娘也不想成為你的負擔。你記得，如果有那麼一天，皇帝把我抓走來威脅你，那你千萬不要答應！我永遠不會成為你的負擔，你要記住了！
    夢瀠，我知道你會憤怒，會恨娘，但你要記住，娘是為你好。至於你父親他們……你可以看著來，畢竟是你救人。
    但萬事以自己的性命為主！
    娘的小箱子裏有娘多年存下來的財寶，雖然這些你可能不怎麼用的上，但那些終究是銀票，有錢能使鬼推磨嘛。在銀票的下麵，有娘娘家的地契還有娘多年以來交好的商家，必要時可以找他們幫忙，或許能幫上一點忙。
    夢瀠啊，娘就隻能為你做那麼多了，剩下的，就隻有，娘不成為你的負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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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紙扔給夜孤溟，闕夢瀠麵無表情地走了出去。
    看了一眼紙條，夜孤溟的臉立刻黑了下來，快步趕上闕夢瀠，拉住她的手：“夢瀠。”
    發絲下，那是一片陰暗。
    闕夢瀠停了下來，一句話也沒說。
    “……”
    “…夢瀠，你走到哪裏我就跟到哪裏，你現在想拋下我？沒門！”
    闕夢瀠呆了一下，沒好氣地笑了：“真服了你了，”走出去，“我們不用救了……”怕是現在想救也沒機會了吧…她的母親是個說到就做到的人，她一直都知道的……
    夜孤溟微笑：“現在想去哪？”
    “…回去吧……回，家……”
    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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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
    黑影閃過，落在闕夢瀠帳前。
    而此時的闕夢瀠，很鎮定地坐在床邊——等的就是他。
    “你真決定了？背叛聖上？你知道這是多虧本的事情嗎？”
    闕夢瀠嗤笑一聲：“你還真好說話啊，每一次過來我這裏都可以說那麼多話。你這是在勸我麼？”
    黑影愣了一下：“沒有。我隻是提醒你，你身上還有蠱毒，若背叛了聖上，你活不久了。”
    “那又如何？我已毫無留戀。”
    黑影似是笑了：“那…夜孤溟呢？我這幾天可是看的清清楚楚啊。”
    片刻的僵硬。
    “且不說你如果留在這裏可以幫他多少忙，即使隻是那麼一點點時間，你對他來說也是很重要的，不是麼？”別有深意的語氣。
    “你到底是誰？！”
    “我就是我，不屬於任何一個人，包括聖上。緩解疼痛的藥我是不會給你的了，你自己看著辦吧。”迅速飄走。
    銀針一揮，黑影應聲倒地。
    “或許你忽略了一點，你太小看我了。”闕夢瀠走出幔帳，明亮的眸子在黑暗下閃動著光輝。
    “你想抓住我來換藥？”
    “不，”不帶絲毫感情的聲音，“我已無留戀，既然如此，我也可以為我娘報仇，利用夜孤溟毀了闕柃木的王朝。這樣換，值了。”
    黑影嘲笑一聲：“你心中真的一點牽扯都沒有嗎？”
    愣了愣，堅定地走了出去：“沒有。我闕夢瀠在這世界上隻在乎我娘還有我自己，其他人，一律與我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