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哦”了一聲，又說：“我叫司空淩，是你救的我麼？”
    朱砂不解，迷茫地看著他。司空淩籲出一口氣，說：“算了，總之，謝謝你，我能在這裏再呆幾天麼？”
    朱砂喜出望外，說：“可以呀，公子想待到什麼時候都可以。”
    “公子？”司空淩皺眉，怎麼這麼稱呼自己。
    朱砂看他皺眉，又嚅嚅地說：“嗯，夫子說了，不認識的人，都可以喚作公子的，而且公子還長得這般好看。”
    司空淩舒展了眉頭，說：“夫子？你在受業麼？”看他年紀，大概也不過十一二歲。
    朱砂聽了他的話，拍了一下自己腦門，懊惱地說：“糟了，差點把這事兒忘了！”急忙忙收拾好碗筷，朱砂匆忙說：“公子你再休息會，傍晚回來我再說。”說完就一陣風似的衝出門去了。
    司空淩坐回到那窄小的床，一臉若有所思。
    朱砂去到私塾的時候，夫子已經在拿著掃帚打掃了，朱砂忙跑過去接過夫子手裏的掃帚，一邊打掃一邊賠罪：“夫子，朱砂來晚了••••••”
    夫子拍拍拿了掃帚的手，說：“不晚，正好。你家裏可是發生了什麼事？”朱砂一向很守時，這次這麼遲才來私塾，夫子猜測定是他家裏生些什麼了。
    “朱砂昨日發現了一個很好看的公子在樹杈裏睡覺，朱砂看他累極就把他背回家了。夫子，那公子真的好好看哦。”朱砂抬起頭，語氣裏有著喜悅。
    夫子捋了一下短短的胡須，“哦，這麼說朱砂是不認識那位公子的？”
    “朱砂怎麼能識得這天人般的公子，朱砂隻是看他很累才把他背回去的。今早那公子還問朱砂能否多留他幾天，朱砂答應了，所以朱砂從今日起要更努力幹活掙銀子。”朱砂又低下頭繼續打掃。
    夫子明白朱砂家境，點點頭，“那你忙去吧。”
    朱砂“嗯”一聲，掃完地就擦拭著桌子椅子。朱砂知道，那些聽課的人都很愛幹淨，有灰塵的話他們會很不高興的。
    司空淩坐在那算不上床的小床上，觀察著這屋子。這屋子，一覽無遺，簡直就是家徒四壁，而那個朱砂的床，就在廚下不遠處。司空淩難以置信，沒想到還有這樣的屋子存在，這裏到底是哪裏？
    司空淩正疑惑著，忽然聽到腳步聲。往這邊來的？司空淩戒備著，眼裏有著一絲淩厲。
    一個比朱砂大一點但看著眉眼略像朱砂的人走了進來，司空淩放下戒備，心想這人應該是朱砂的家人。
    朱丹看到他醒了坐在床上，明顯愣了一下，那表情倒跟朱砂很像。朱丹明知故問道：“你醒來啦？”
    司空淩點點頭，說：“感謝你們的救命之恩。”
    朱丹擺手，說：“救你的是朱砂，我弟弟，我叫朱丹，對了你是誰？”
    “司空淩。”
    “哦，你餓了沒有？喝粥吧。”朱丹見他回答得這麼簡短，都不知該怎麼說話了。
    “我已經吃過了。朱砂••••••是去私塾受業麼？”看朱砂今早這般急躁，他定是遲到了。
    “啊？不是不是，我們家哪能付得起銀子，朱砂是去幫忙夫子做事的。不過朱砂很喜歡私塾倒是真的，他還常常和我說起私塾的趣事兒呢。他就是個單純的孩子，見著自己喜歡的東西眼睛都會忍不住亮起來。”朱丹不無遺憾地說，若是自己能再爭氣點，說不準朱砂就能上私塾了呢。就他那小身板，想來日後也是什麼重活都做不來的，但提筆弄墨什麼的他定能做得很好。
    朱砂是很聰明的，朱丹知道。因為每每從私塾回來，他都能一字不漏地把夫子說過的話說給朱丹聽。朱丹很心疼他，心疼他說著的時候眼裏閃著的晶亮。
    司空淩沉默，看這屋裏的狀況就知道，他們家很困窘。
    朱丹繼續說著：“今日朱砂可能會晚點回來，他還有去街上幫忙搬木頭呢。”
    “搬木頭？搬什麼木頭？”司空淩不解，朱砂為何還要上街搬東西呢？
    朱丹解釋說：“街上準備造一間茶樓，朱砂還能去那兒幫著搬些木頭之類的。昨晚他跟娘親說了你要在家裏住下，娘親沒說什麼，但是你要是在這裏住著會很浪費食物的，所以朱砂隻得掙更多的銀子娘親才會允許你住下。”朱丹說得直接，顯然是不覺得這樣說沒什麼不妥。
    司空淩再次皺眉，看來自己是真的勞煩別人了，就問朱丹：“你知道私塾在哪裏麼？”
    “知道。”朱丹老實回答，“從門口往那棵大樹方向走，再穿過一片小樹林就到了。”
    “小樹林？”
    “嗯，從那裏一直往前走就是了。對了，我喝完粥也要去幹活了，你自己一個人去私塾吧。”
    雖說朱丹把路指得明確，司空淩還是問了好幾個路人才到了那個小樹林。看著這熟悉的景致，司空淩斷定這就是自己昨日暈倒的地方。找到了那棵被自己趴過的樹杈，司空淩覺得好笑，就真的笑了。流目顧盼生輝，天地日月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