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了一會，我才發現手機在震動，我拿出電話一瞧，竟然有十五個未接來電。
    “喂……”
    “為什麼不接電話？”裏麵傳來的他焦急的聲音。
    “靜音了……沒看見。”
    “你現在在哪？”我抬頭看了看周圍，才知道我已經走到了老房子這裏了。原來我還是覺得這裏才是我的家，那個記憶中祥和的家。我跟明旭說了我的位置，他便讓我老老實實在原地等他，他馬上就過來。
    “怎麼？你的愛人來接你？”張樹偉——依然那張溫暖滿滿的臉龐。我點了點頭，用雙手揉了揉雙眼，我不希望明旭看見我的時候知道我哭過了。
    “那你就在這好好等他吧。”張樹偉推了推自己的眼睛，轉身準備離開。
    “等等……”他的外套還在我身上，我取下衣服還給了張樹偉。他接過衣服看了看，然後笑著穿上了。或者他是天使，因為那時候的我真的需要救贖。
    沒過幾分鍾，明旭就感到了，我其實還是很希望自己能夠裝出一份平淡無事的樣子，盡量不要再給明旭增添心理負擔了。
    “大娘那邊……”我才一開口，明旭就把我緊鎖入懷，抱得很緊。
    “你要嚇死我嗎？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以後不許不接電話！”明旭，我不接電話你都這個樣子，我若離開，你該如何是好？
    “對不起……我剛剛真的是靜音了。”其實電話沒有靜音，隻是我的心靜音了，所以外界的一切都被屏蔽了。“大娘……她還好嗎？”
    “已經把她送回去了，明豔在陪著妞妞。我們回家吧！”明旭的眼睛裏滿滿的疲憊，他輕吻了一下我的額頭，右手揉捏著我的耳垂。我也很累，我也好想回家，好想好好地睡上一覺，然後第二天醒來的時候，發現這一切都隻是一場噩夢。然而，那一夜我根本就無法入眠。
    次日一早，明旭就接到了鄭霍的電話，說是那件案子有了新的發現。明旭連早點都沒有顧得上吃一口就匆匆忙忙去局裏了。把妞妞送到了學校，家裏又剩下我一個。我看著四麵的牆，看著這些我和明旭精心選購的家具，看著那些我親手布置的花草，為什麼這些原本的幸福卻變得那麼刺眼？
    我坐在沙發上，呆呆地望著屋裏的某處，忽然門鈴響了，嚇得我的心髒緊緊縮了一下。現在，除了明旭用鑰匙轉動門鎖的聲音之外，我什麼聲音都不想聽。打開了門，外麵站著的是我最不想見到的人。
    “大娘……”
    她進了屋，我關了門，這個空間裏就剩下了兩個相互無法再懷揣著友好的人。
    “小馮，大娘想跟你談談。”
    “嗯。”我去廚房給她倒了杯白開水，然後坐到了她對麵，等待著她的宣判。縱然我萬般不想退出，萬般不想放棄，可是，我沒有立場沒有籌碼去跟她談判，這是人可是明旭的親媽。
    “小馮啊，這些年，我們明家上上下下都挺感謝你的，你又操持這個家，又要帶孩子，這份情誼我們一家子都看在眼裏記在心裏。我的兒子不是個玩意兒，沒出息，坑了你……”
    “大娘，姐夫他沒……”
    “你聽我把話說完！”她打斷了我，嗬嗬，看來我的解釋對於這個女人來說是多餘的，甚至是惡心的排異的，那還說什麼談談？你不就是來向我宣判死刑的嗎？
    “你這麼年輕，模樣好工作好，這麼好的條件應該找個好閨女過日子。我們明家欠你的夠多了，現在不能再拖累你了。這裏有五十萬，是我跟你大伯攢下的。本來也就是打算給你娶媳婦用的，早就該給你。你拿著吧，買個房子，找個對象。”大娘把一張銀行卡推到了我麵前，嗬嗬，讓我買個房子找個對象？其實就是逼著我走，逼著我分手不是嗎？不過老人也挺不容易，攢點錢要打發一個外姓的人。話已至此，我還有什麼可以爭的？不是我沒骨氣，換做是誰也不會去爭了吧？難道要我和明旭背負著老人的詛咒和白眼硬著頭皮嗎？我可以，可是我如何舍得他像我一樣呢？因為舍不得，所以我就隻能把自己豁出去。知道這個時候我在想什麼嗎？我在想，如果那時候我被炸死就好了，或者被刀子捅死就好了，起碼我還是對得起自己的，比現在卑微地退出要好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