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皆舍邊拿湯匙給陸億淺喂粥，邊低聲說：“你不跟我走我不強求，但飯你得好好吃。”
    陸億淺看著他，淡淡應道：“我沒什麼胃口，真的吃不下。”
    祁皆舍的神情就顯得有些落寞，放下了碗：“小淺你說，要是當年沒有那些事，我們現在會怎樣？”
    陸億淺還是淡淡地：“也許分開了，也許還在一起。”
    “你現在快樂嗎？那個小女孩，你就像在乎當年的我一樣地在乎她。”
    陸億淺卻沉默了很久，才應他：“也許你沒有感覺到，其實當時的你對我來說，已經是我的一整個世界，我非常害怕失去你。而你一次又一次地讓我失望，讓我覺得其實我已經在慢慢失去你——以其他的我難以掌控的形式。所以最後，我選擇先去背棄你。”
    祁皆舍也沉默了，一會兒後才問：“那你現在愛她嗎？你的法定妻子？”
    陸億淺笑了一下：“愛的。”
    “比當時愛我還多？”
    他搖搖頭：“不，那時我正年少，沒有什麼會比年少時的愛更劇烈豐盛，也沒有什麼會比年少時的愛，更容易破裂，輕易放手……”
    祁皆舍聽著，比之前沉默了更長時間。
    而他們之間的話題並沒有再繼續下去，因為林楚為端著可樂走了過來，站在桌邊自自然然地看向他們：“不介意我加張椅子吧？”
    祁皆舍不動聲色地看了陸億淺一眼，收斂了神情，沒有出聲。
    陸億淺則是從從容容地淡然一笑：“當然不介意。”
    林楚為心裏對他有些佩服，但是並沒有表露出來，隻伸手拉來一旁的椅子坐下，說：“我已經陪小昔一起吃過早飯了，我相信其他成員在一個鍾頭之內也都可以解決早餐，然後考慮今天的遊玩計劃，請問這位先生也要加入我們嗎？”
    誰都聽得出林楚為話語裏的排斥，但祁皆舍仍舊沉默著，並不作聲，甚至連表情都沒有變化。
    林楚為並不認為祁皆舍是在忌憚一旁的陸億淺，而更有可能隻是這個孤傲的男人不屑於自己的惡意。他很清楚，自己在祁皆舍的眼裏跟空氣或者螻蟻並無區別。有些人的孤傲，跟他自己本身是否強大並無關聯，但如果一個孤傲的人同時又是一個強者，那他的世界裏就隻剩下自己願意看到的東西。而他的世界，對他自身來說也許就是一座孤寂的世外桃源。
    誰也不能說擁有那種世界，究竟是幸運或是不幸。
    但照如今看來，祁皆舍應該是大不幸的，因為他最想收納進“世外桃源”的人，已是此生無望。
    陸億淺為避免林楚為尷尬，便接口道：“你祁叔叔等下就要回去，不跟我們一起。”
    林楚為看著陸億淺，又問：“那你呢？”
    不等陸億淺再次出聲，祁皆舍那冷漠而有壓迫感的聲音響起：“你坐得已經夠久了，可以把椅子放回原處去了。”
    林楚為並不怕他，反而挑釁似地吊高眉眼看著他：“哦？這麼說你也是因為在這裏呆得夠久了，所以等下就要回去了？”
    祁皆舍周身的氣壓都更森冷了：“林鈞勝沒教兒子該怎麼跟長輩說話嗎？”
    林楚為閑適地靠到椅背上，微扯了扯嘴角：“教了，怎麼你們都喜歡拿我老爹的家教說事？可是我的家教對你有用嗎？對你，我可能更樂於用白眼來跟你交流。”
    陸億淺聽得有點忍俊不禁，輕聲笑了一下：“楚為，沒想到你說話也能這麼幽默，好了，沒什麼事的話你先回去陪你朋友吧，想去哪裏玩就先自由行動，到時候我再通知大家集合。”
    林楚為聳了聳肩站了起來：“好吧，那你也早點結束早餐，可以回去陪你的朋友了——我相信酈先生更需要你的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