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荊棘の愛——40韓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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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靜之海——40韓遠
沒有纏綿悱惻的場麵,沒有對白的你愛我,你的眼淚為誰而流,才會如此舍不得。——題記
一夜宿醉之後的結果就是等到第二天,睜開雙眼時,除卻摸著頭一陣輕微惡心之外,看著此時空茫的房間,我詫異道:“幾點了?”
窗外的天能告訴我一個不太準確的時間,看了看手機顯示,已經過了九點,為什麼方海沒有叫醒我,今天……
“糟了!”等我反應過來,還沒將腳踩進鞋裏,身體已然衝到了門口,可腦中卻突然閃過一個激靈,讓我霎時僵硬在了原地。
今天,幾號來著?
“啊!”想不起來了,什麼都想不起來了,真是的,我懊惱的搖了搖頭,霎時感覺如今的生活真是一團亂。
今天,是……再次看了一眼手機,我突然鬆了口氣,等重新坐回床邊時,我開始回憶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
屋頂,喝酒,好像除了喝酒,我們什麼也沒做,可現在方海又去了哪裏?
今天是十一號,明天才是我們約定去西藏的日子,剛才,我還真以為……他又走了。
留下我一人,獨自上路。
自從這幾天和方海朝夕相處以來,我時常能感覺到存在於他心裏的巨大波動,雖然麵上看起來他依然還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好像什麼事都漠不關心,但其實,我能深切的感受到那份深藏在他心中巨大的困惑與妥協,其實,最令我難過的,還是那份他隱在心裏的無助,即便到了如今,也從不主動尋求別人的幫助。
哪怕是我,方海的表情和行為告訴了我一切,哪怕是我,也不是那個真正能走進他的心中,幫助他解開心結的人。
所以他越是這樣,我就越是害怕他獨自一個去麵對以後將會發生的事情,可越是這樣,他卻越是明顯的疏遠了我。
不知為何,當我真正做出選擇的時候,遊移不定的卻是他。
但也可能這隻是我自己心中的困惑,他從不和我說,也從不打算解答我的這些困惑,盡管我曾真的心平氣和的問過他。
但結果可想而知,他不接話,隻是微笑,可我卻在那一瞬害怕看到如此模樣的他,像是夕陽下最後的告別,總是讓我產生一種將要失去他的錯覺。
對,那一定是錯覺。
想及此,我便再也坐不住,想要出去找找方海,對於處在現在這個階段的他,思想波動很大,於我而言,是真的不太放心。
在荊雨胡同的路口,我卻遇見了田珊。
想了想,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和麵前的這個女孩打招呼,我便沒有主動上前,隻是立在原地看著她。
此時陽光印襯下的她,一眼看去,略有一番獨特的韻味,夾雜在成熟與稚氣之間,讓我竟一時不知該用怎樣的形容詞去描繪這樣的一個女孩。
不同於溫萊的大家閨秀風範,也有別於蘇晗外向潑辣的性格,麵前的這個女孩雖有心計卻遠比楊娟簡單的多,乍一眼看上去,給人一種沉穩的感覺。
沉穩,我一時驚詫於自己為何會對一個年滿18,正是花季的少女使用這樣一個帶有歲月滄桑的詞語,但正如方海給我的感覺一樣,在他們倆兄妹身上,我卻似看到了時光的沉澱。
恬靜淡然,是一種會讓人沉醉的美。
而對麵那個女孩見我不再走近,她亦隻是那樣與我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就那麼淡淡的看向我,這讓我一時覺得我們真的曾經還一起幫照過,去應對那些前來吊唁的一幹親戚朋友嗎?
那些事情就好像從來都沒有發生過一樣,我不禁有些愕然,卻是一種說不出的感受。
而在那一瞬,我也是真的害怕,我與方海會不會突然有一天也會變成這樣?兩個經曆過這麼多事情的人,卻在路口遇見時,一個向左,一個向右,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擦肩而過,連一句別來無恙都是奢侈。
從此,天各一方。
快速在心中甩掉這種不適應感之後,我隻好上前主動開口問道:“來找方海?”
“不是。”
那……總不會是來找我的吧?!雖是在心裏這樣腹誹,但麵上我還是笑著問道:“那是?”
“隻是想來看看。”果然不是來找我的,但讓我舒一口氣的同時,卻更是好奇的看向麵前的這個女孩,來看看,什麼意思?
聽著她的語氣,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有種落寞的感覺,像是……分別的意味。
我是怎麼了,為什麼今天總是會出現這樣的錯覺,等我再次看向她時,田珊已越過我,向老宅的方向走去。
沒問出口,還是沒問出口,我隻好訕訕的再去找方海,可在我沒走出幾步,身後卻突然傳來田珊的聲音:“還記得你們第一次見麵嗎?”
一句沒有緣由的話,讓我再回身時,略作停頓,可等我想問什麼時,田珊卻隻是看著我,沒有再說什麼,也沒有想要解答我疑問的意思,等了幾秒,她便轉身再次向前走去。
而這次,是真的再也沒有回頭。
第一次見麵,那時方海摔倒,我上前扶了他一把,剛開始還以為大晚上遇見碰瓷的了,正在心煩時,卻看見了他的學生證,原來他是江大09級的學生。
然後,好像事情就這麼順理成章的發展了下去。
但留在記憶裏的卻總有這樣一幀相同的畫麵,那是,在寂靜之海的波光中,那個悲傷的少年獨坐高台,對我微笑,好像是在說著什麼,但我卻總是不能從他的口型中辨別出,他到底想對我說些什麼?
隨後,在無盡襲來的海潮中,隻消一個浪花的衝刷,那個笑容便霎時淹沒在了寂靜之海的波濤中,便再無蹤影可尋。
所以,我總是想要試圖去挽留,在感覺到他將要離開時。
可我卻總是做著相反的事情,總是放任著他的離去。
說實在的,在與方海的這段感情中,不同於那時對於溫萊的追求,我總是表現的自信滿滿,並試圖掌控屬於她的一切,可等到真正麵對方海時,那種與生俱來的優越感竟消失於無形,可以說,在這份感情中,我選擇了放任與聽從命運的安排。
是怎樣就是怎樣,或許這才是我一開始的想法,在田珊問我是否還記得第一次遇見方海的情景時,我在腦海中將當時以及後來的所作所為全都呈現出來時,這種思想便漸漸浮出了水麵。
我曾對方海說過,我欠他一個解釋,可這個解釋我卻一直沒有對他說過,如今,我想,等一會找到他的時候,兩個人可以坐下來好好說說。
想對他解釋什麼,雖然覺得他心裏一定懂得,但總覺得還欠一個……形式吧!我這樣在心裏“騙”自己。
可事實上,方海總是不能讓我如願,他走了。
自己一個人走的。
在我趕到火車站的時候,我是看著他上那趟去往拉薩的火車的,可那時的他,笑著對我搖了搖頭,那意思很明顯,到了最後,什麼都安排好了,他卻突然決定不和我一起同行了。
雖然我理解他做這個決定的原因,但是在那一瞬間,我卻不可遏製的想起了溫萊,想起了她臨走時,對我說的那句我一直想問她緣由的話。
“Godkissesthefiniteinhisloveandmantheinfinite。”
上帝在他的愛裏吻著有涯,而人卻吻著無涯。出自泰戈爾飛鳥集裏的話。
而我不明白,溫萊為何會在臨走時,偏偏挑選了這句話留作對我最後的話語,而如今當我看著那輛開動的火車時,依然還是這句話,卻不加控製的從我的胸腔中叫囂著將要迸發而出。
那麼想要逃離,為何一開始又選擇了逗留?
那麼想要掙脫命運的束縛,為何到了最後,還是選擇了回來?
也許他們本就是同一類人,才會讓我又愛又恨。
可他們畢竟不同。
蘇晗說,她見過方海了。隻單單這一句話,便讓我明白了為何方海最終還是會選擇獨自前往西藏。
他一直都有顧慮,所以能不做出改變的,他會盡量保持原樣。
即使心湖已經波瀾壯闊,但麵上卻還是雲淡風輕。
因此,我隻是望著那個漸行漸遠的背影,強忍住想要去追趕的衝動,而隻是一直目送,直到那輛火車開出站台好遠後,才默默轉身離開。
我等你,等你回來。
接到田珊的來電時,是淩晨三點,我迷迷糊糊的看了一眼床邊的鬧鍾後,隻聽電話中那個女聲很慌張的對我說道:“怎麼辦?怎麼辦?”
除此之外,基本沒有別的話語,但可能還有,隻是那些話,最後全都隱在了她的哭泣聲中,我不免驚異的再次將手機屏幕放在台燈之下看了看,確定了來電的那個號碼確實是田珊的之後,才複又強迫自己清醒過來,問她到底出了什麼事情?
難道是……方海出了什麼事情,不應該啊!田珊,現在不是應該在新洲嗎?她又怎麼會知道遠在西藏的方海如今的情況。
就在我正準備去問問田珊,到底出了什麼事情時,她那邊突然把電話掛斷了,我趕緊再撥過去,卻是忙音。
隻好撥打方海的電話了,我沒抱多大希望,原以為會是關機,沒想到竟然通了,可等了很久都沒有人接,直到電話中傳來那個甜美的女聲時,我再次將電話打了過去,這次等響了幾下之後,突然通了。
我當下問道:“方海,你怎麼了?你沒事吧!?”
“喂……喂……”久久等不來方海的聲音,電話卻也沒有被掛斷,等過了好一會,才聽到電話那頭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有人聲,還有物體被打翻以及挪動的聲音。
是不是真的出了什麼事情,就在我坐立難安時,聽筒中終於傳來了聲音。
卻不是方海,細聽之下,我不免一驚,那個聲音,竟然是田珊。
她怎麼會在那裏,難道她和方海一起去了西藏?
雖然心中有此疑問,但我還是快速問道:“方海怎麼了?你們那裏出了什麼事情嗎?”
“剛,剛才,剛才有個病人……已經,現在已經被送往了急救室,沒事,沒事了。”
聽田珊這樣斷斷續續的說著,一絲不好的預感漸漸爬上了我的心頭,“方海在哪裏?他真的沒事?”
“他,沒事,沒事啊!”
“那你們為什麼這個點在醫院?”我再次下意識的看了一眼鬧鍾上所顯示的時間,現在已經是淩晨三點二十了,如果沒出什麼事情,誰會在此時出現在醫院裏。
強壓下心中的疑惑,我耐心等著田珊的回答,可等了一會,電話那頭的她卻隻是依舊說著相同的話,“他沒事,真的沒事,我們不在醫院,這裏……這裏像是一家私人診所,不像,不像是醫院。”
雖然聽田珊如此說道,但心裏的預感還是告訴我,如果不是出了什麼事情,田珊不會用這種口氣對我說話,也不會如此前言不搭後語。
診所?
“方海現在在你身邊嗎?請他聽電話好嗎?”此時的我盡量表現出平日裏慣常的口吻,隻希望能暫時平複下她緊張的情緒。
聽我如此說,田珊不免也平靜了下來,而後,就聽她對我解釋道:“剛才,剛才我給你打電話的時候,是因為,因為……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你們到底出了什麼事情?田珊請你現在就告訴我!”換上一副堅定的口吻,我知道田珊現在一定很無措,急需一個可以給她幫助的人。
盡管隻是通過電話,但我也希望她能暫時安靜下來,告訴我到底出了什麼事情,我也好和她一起解決。
隨後隻聽田珊說道:“方海,他……雪盲症,對了,剛才那位醫生說是雪盲症,不要緊,叫我不要那麼緊張,還說雪盲症是……是初次來雪原的人常會發生的事情,不用太擔心,可……”
之後,田珊卻沒有再繼續說下去,我當時以為,她是因為覺得可能事實正如那位醫生所說,現在的方海經過簡單治療,已經沒什麼大礙了,可……等到了後來,我才知道,原來當時的田珊之所以突然緘口不語的原因竟是……
那麼後悔當初的自己為什麼,不再堅持著多問一句,哪怕隻是一句也好。
“那方海現在情況怎麼樣?”
“還在暈迷當中,不知道多久才會醒來。”
聽著田珊的聲音漸漸黯淡下去,我卻一時不知該繼續問些什麼,隨後想了很久,突然擠出一句:“你們現在在哪?”
但田珊卻沒直接回答我的問題,而是反問我:“你要來嗎?”
“你們……在哪?”
“不用來了,我剛才忘了告訴你,那位醫生說,這隻是輕微的雪盲症,最多三天就能如往常一樣視物了,等方海……方海哥哥,能看見的時候,我們就回去了,你別來了,方海哥哥還不知道我給你打電話,你……”
難得聽田珊叫方海的時候,後麵加上哥哥這兩個字,如此,我也不好再強求田珊什麼,隻是要她在方海醒後,給我說一聲。
“恩,我會的。”
聽她如此爽快的保證,我不免稍稍心安,隨後我們便掛斷了電話。
一直等到第二天上午大概十點左右時,我再次接到了田珊的來電,聽聲音就知道方海一定醒了過來,我問道:“他現在還好嗎?眼睛……你昨天說的雪盲症……”
我對田珊昨晚說的那個……雪盲症什麼的,不太清楚,所以隻能這樣向她問道。
“剛剛他說能看到一些模糊的影像,那位醫生也來看過了,說是再休息幾天就沒事了。”
“恩,那就好。”
“謝謝你!”突然聽到田珊對我如此說時,很明顯的一驚讓我一時不知如何回應她。
謝我什麼?
“總之,很謝謝你。”雖沒聽到我接話,田珊卻再次語氣誠懇的對我說了一遍。
“沒事就好。”頓了頓,我回道。
我不知道那次方海去西藏,或者說和田珊一起去西藏,有沒有完成他對奶奶的“使命”,但是直覺告訴我,方海之所以會在他奶奶去世後突然決定前往西藏,在這當中一定存在著什麼事情。
雖然我並不知道那到底會是什麼事情,但我知道僅憑著方海對於這件事情的執念,他一定會達成心中所願。
至少會是他所期望得到的那個結果。
而且就在方海平安從西藏回來以後,我突然感覺,一下子什麼事情都變的輕鬆起來,而且以後我們所要麵對的事情都是朝著更加美好的一麵去發展的,這當中還包括田珊對我態度的很大轉變。
而且最讓我震驚的竟然是我母親態度的巨大轉變,看在我眼裏,竟然有種她已默許的感覺,這確實讓我大大的吃驚了一回,不知道母親這是怎麼了?
是有人對她說了些什麼嗎?還是……
而在往後的那段時間當中,還讓我感到意外的是,溫萊竟然接受了再次去往美國治療的提議,並在方海從西藏回來後的第二天就起身前往了。
雖然還是沒能在國內找到適合的配型,但我依然相信國外的醫療水平畢竟會比國內先進一些,這樣的話,溫萊可以由此等待更長的時間,這是我們都期望看到的結果。
當然,蘇晗隨行。
所以在這段時間當中,剩下的,就隻有我與方海兩人。
仿佛……一切又都回到了最初,我與方海初見那會。
在我們的身邊沒有來自父母方麵的壓力,單方麵來說,我沒有溫萊,他沒有田珊,而且經曆這段時間的曆練後,我們也不再那麼懼怕著外界時不時投來的異樣目光。
而之前經曆的過往種種,卻仿佛一場春夢般,了然無痕於時光的深虹當中。
所以給我的一個最直觀的感覺就是,現在這種生活到底是真實,還是隻是我的一場幻夢?
就像是我第一次聽見方海哭泣的那個夜晚一般,孰是孰非,是夢非夢的錯覺,讓我一時分不清什麼才是真實?什麼才是虛幻?
或者說,生活本就是一場無果幻夢,等到我們清醒時,一切便走到了盡頭。
可即使知道,前路未果,然,麵對著現下的生活,我還是寧願深陷其中,不死不休。
直到很久以後,當我再次翻看起他的日記時,才恍然明白,原來……他早就知道。
夢的最後,我們沒有在一起,原諒我不能將你的餘生放在手心,與你同行。
他將這句話寫在了日記本的扉頁上,現在字跡已有些模糊,紙張也是皺巴巴的,看的出來,這句話曾被浸濕過。
與此同時,我下意識的用手背蹭了蹭自己的眼角。
【完稿於宿舍,05-24,19:51。】
【葉子:一個月前的這天,我寫完了第一卷,至二十四章,一個月後的今天,我寫完了第二卷的終章,至第四十章。真好,不是嗎?葉子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