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荊棘の愛——30韓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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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棘の愛——30韓遠
他問他,能不能等三年?——題記
三年,一千多個日日夜夜,他卻問自己,我還能不能等的起?如果,我是說如果,我已經沒有了等你的資本,那麼,這個約定,該不該,一早就和你說明呢?
可方海,卻從沒告訴我,那個如果……
一夜溫存之後的天氣卻是陰鬱到像要滴出濃墨的黑水般,壓在這座江濱城市的晚空當中,漆黑一片,讓人喘不過一絲氣息,便要急急趕赴下一場未知的命運安排。
亦或是,天意弄人。
睜開雙眼時,天已大亮,看著床邊空出的那塊地方,我腦子尚自迷蒙,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卻是一片冰涼。
想起了昨晚,也想起了他的懷抱,想要將那個單薄的身影死死勒近自己身體裏的那種原始欲望。
低頭便看見了地上散落著的衣服,淩亂的貼合著地麵,懶懶的不願伸展開來,像是那個被擁在懷中,反複親吻的人,和一整夜淩亂不堪的回憶。
勉強支起身子,我背靠在床頭上,點燃一根煙,腦袋一片空無的抽了起來。
我不清楚自己現在需要的是清醒,還是繼續沉醉?
可沒過一會,電話便響了起來,我以為是方海,趕忙拿起一看,卻是,蘇晗。
“喂,你現在過來吧!”
“什麼事情?”
“昨天和張醫師約好了,今天要去複查,總之,你快點過來吧!”
略一猶豫之後,我應了一聲:“好。”
駕車上高架,橫穿大半個城市,終於在下午一點,我們趕到了華晨醫院。
我獨自一人等候在醫院背麵的花園涼亭中,卻想到了那次也同樣是在醫院涼亭中,看著方海凝望的神情,那一瞬,竟有一種異常心安的感覺。
如塵封的心湖般,波瀾無驚的將那些愛恨,那麼過往,一幀一幀的從心間靜靜流淌而過。
看著蘇晗由遠及近的身影,我將思緒收回,坐了下來。
“你怎麼想的?”依然是那副執拗的口吻。
自從我知道了溫萊的病情後,這個問題,其實不用蘇晗提起,我也已經試想過千萬遍了。
結果無非就是兩種,要麼溫萊,要麼方海。
可我希望調停於這兩者之間,尋到一個最適中的方法。
“我不會做出單方選擇,如果是這樣,那對誰都是一種傷害。”
“可……”蘇晗欲言又止的看著我。
“可也請你放心,對於溫萊,我不會袖手旁觀,能做的我韓遠一樣不會少的做到。”
“那樣最好!”
腦海中想起的是昨晚上那猶在耳畔的呢喃,是方海低聲應著,答應等我三年的承諾,我尚自有些心驚,因為也隻是雙方都到了情欲的高潮後,看似隨口一說的約定,可懷中那個人,卻還是那麼認真的在我耳邊輕輕許諾了下來。
他說,如果我還能等到的話,我一定會遵守與你的三年之約。
如果沒有抓住這次最後的配型機會,如果溫萊的病情一直這樣惡化下去,如果,真到了那天,溫萊失明了,那我是不是應該擔負起,她的餘生?
以後的日子,將會是永夜的暗,那會是無邊無際,那會是無盡無窮。
複查結果需要過幾天才能出來,而溫萊不願留在醫院,無法,我隻有先送她回住所,而後,自己驅車回家。
路經元順路時,市政基建不知何時已經修好,現在不管大車小車都可以順利通行了,夜色中看著非機動車道上不時有三兩騎車人從我的眼前一瞬劃過。
想起了那人,曾尷尬的將手放在我的腰間時,我微一愣神,腦海中隻留下一片空白,不知道是什麼,觸動了心底那根最為纖細的心弦,如那晚的吉他聲般,調好音準後,隻聽“叮”的一聲,便劃開了寂靜的長空。
而往後的那麼多個午後,他懶散的背靠在陽台上時,那淺淺淡淡的笑容印在那夜的明滅燭火之間,像是夜裏海波上閃著的月光,一片波光粼粼中印著我們的愛。
可自從那晚後,很長一段時間我都沒有再見到方海,剛開始打電話還有人接,到後來,卻漸漸的變成了忙音,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出了什麼事情,可隨後從他們學校打聽到的消息,卻讓我大為震驚。
方海,休學了。
消息是從方海班的輔導員那裏聽來的,具體情況不明,當晚,我正在著急應該去哪裏打聽方海奶奶家的地址時,卻碰到了一個按理說,不應該現在出現在這裏的人,那個人是田珊。
兩人都是一瞬的震驚,隨後,我快步上前,一把抓住田珊,像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般,急急問道:“方海在哪裏?他為什麼休學?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
而她卻始終緊鎖著眉頭,末了複又認真的看了看我之後,才緩緩開口說道:“他回家了。”
“回家?回哪裏的家?”我稍微停頓了一下,正不知田珊口中說的那個家指的是這裏還是新洲時,便聽她繼續說道:“今天我們是來這裏收拾奶奶的東西……”
依然疑惑不解,正等待田珊往下說時,她卻突然住了口,不再言語。
我心下著急便問道:“奶奶怎麼了?到底出了什麼事情?難道奶奶的病情又複發了嗎?”
心裏驚疑到不會真如我想的那樣吧!
可隨後出現在田珊背後的那個人,印證了我的猜想。
算來又是許久沒見,如今看去那個隱在暗影當中的人,卻更加讓我揪心起來。
毫無血色的蒼白麵容,看著那雙疲憊不堪的眼眸,我不知道自己下意識伸出的手,還能不能一如往昔般,安慰著那個曾在我夢中哭泣的身影。
這時候,田珊適時的在方海耳邊低語一句後便離去了,我拉過方海,而他也隻是任由我牽起向著不遠處的長椅上走去。
就像很久之前,我牽起他的手那般,不帶一絲猶豫,卻唯恐不能給予那個人對等的愛與信賴。
“到底怎麼了?為什麼要休學?這些天……你去哪裏了?”
他不吱聲,我隻好拍著那人的肩膀輕聲問道:“是奶奶的病情又加重了嗎?”
“現在我們都有了必須要去照顧的人了。”
“恩。”不知道方海現在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我隻好順著他的語氣回應道。
“韓遠……如果,我是說如果,我選擇離開,你會怎麼做?”
這是你最終的選擇嗎?聽他如此問時,我不禁心裏一緊,你還是接受不了現在的這種狀況嗎?
還是因為那麼的不確定,也等不了那麼久,所以,想要離開,對嗎?
“方海,我一定要你知道一件事情,最後做出何種選擇是你的自由,我無權幹涉,但是,我不會先於你離開。”
即使我現在處在這種困境當中,但是若不是你先於我離開,即使再艱難,我也不會選擇放棄,盡管那對你,並不公平。
“能答應我一件事情嗎?”
“你說。”
“這有一封信,請你好好保管,還有,我沒有要你拆開的時候,請千萬不要拆開,可以嗎?”
看著他手中的那個白色信封,我點了點頭,應道:“可以。”
“奶奶病情很不穩定,這段時間我需要全天候照顧她,所以已經向學校申請了暫時休學。”
“恩,我明白。”
“還有,我……我不想,也不會離開。”
聽他這樣說,我反而不再吱聲,隻定定的望著他。
“你也好好照顧溫萊……”隨後就見方海舒展了眉頭,對著我粲然一笑,而後說道:“看來是沒有辦法了。”
“什麼?”
“現在,你有需要照顧的人,我也有需要去做的事情。”
“是啊!接下來的日子還真是要忙起來了。”
看著那人忽而似卸下了心裏所有的包袱,輕鬆的笑了起來,我也不免跟著他笑著說道。
人這一生,無非從生到死,有的人選擇忙著去生,而有的人卻選擇忙著去死,雖然結果,都是一樣。
但,過程卻不盡相同,所以更多時候,忘記結果所帶給我們的悲喜,隻論過程的人生,才不會覺得那麼累那麼心酸吧!
看著那個身影一點一點消失在眼底時,我輕輕微笑,心裏舒了一口氣,腳步堅定的向家走去。
看起來現在的情況已經很明朗了,方海在這段時間照顧奶奶,而我在這段時間照顧溫萊,並爭取尋找所有可能的配型,希望能盡快治好溫萊的眼疾。
而那個人,似乎默認了這種關係的繼續,原來那夜的吻,並不是令人悲戚的道別之吻。
可看著那個蕭索的背影,我還是不忍讓他等太久,而溫萊這邊,我想盡可能多的去為她做些事情,就算是當做彌補吧!
而三年,是我對自己信守諾言的一個期限,希望在往後那一千多個日日夜夜當中,溫萊能將自己心中那尚不明確的情感平複下來,而我也更加堅定著自己愛方海的決心。
看起來,事情都朝著有序的一麵發展著,可就在我如此暢想時,一場更大的危機卻悄悄埋伏在了我的周身,等我醒悟過來時,什麼都為時已晚。
時間是最好的記錄者,它在告訴我們哪些是需要長久懷念時,卻忘記告訴我們那些被我們視若珍寶的東西,珍藏的越久,便流逝的越快,直到最後失去了它原本存在的意義。
因為一個人的生命總歸是有限的,而那些不加挽留的昨天,錯過了便成為過去式。
找不回的曾經,方海他早已看清,可為什麼在做決定之前,你從沒想過自己?
我恨我自己,更恨那樣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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