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荊棘の愛——29方海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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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荊棘の愛——29方海
    這條路,誰人與共?——題記
    一夜無眠,等到第二天天剛亮的時候,就接到了韓遠的來電,看了下時間,06:40。
    隨後看著那個晨光中的人影一點一點慢慢清晰起來,我將手中的豆漿遞給了他,而那人隻是尷尬的笑了一下,便接了過去。
    有些生分了,可才短短幾個月沒見。
    與他並肩前行,期間他沒說要去哪裏,我也沒問,心裏以為,如今溫萊應該是作為正式的女主人而住進了那原本就是為她準備的新家裏。
    可拐了幾條街後,我突然意識到,現在我們要去的地方,已經離韓遠家越來越遠,心裏還是有一些說不上原因的欣喜,不知道是不是我多想了。
    可這一路上,韓遠沒有率先開口說一句話,哪怕一聲稀鬆平常的問候都沒有,看著他的表情也是相當凝重,不知道現在該不該對他說些什麼,可我又能對他說些什麼呢?
    一路走著走著,等到了溫萊的住所時,已經過了八點,真的是一條漫長而艱辛的路,考驗著我們每個人沉默的能力。
    可你明明知道,我向來不會先於別人開口。有時也會突然想到,沉默久了,就連開口辯解的衝動也會沉寂很多,若往事都能隨風飄散,那為什麼,我們還要如這般一次一次試探著對方的真心與否呢?
    等見到溫萊的那一霎那,我還是在心底,不禁打了個冷顫。
    沒錯,她就是我上次在韓遠病床前見到的那個女孩,而如今看著那張在晨光熹微的照耀下,蒼白到近乎透明的臉時,我還是一怔。
    眼前的這個人,真的是我上次在病房門口見到的那個女孩嗎?一樣的五官,一樣的身形,可明顯憔悴的麵容還是讓我再第一時間開口問道:“你這是……怎麼了?”
    當然韓遠並不會對我解釋什麼,而隨後進來的那個人充當了我麵對這一難解問題的最好解說員。
    而那個人,是我不太情願見到的,蘇晗。
    看向韓遠一直沉默以待的那張麵孔,在轉眼看著床上躺著的那個女孩,心卻不由自主的微微顫了起來。
    明明很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可那一瞬間是真的害怕,如果我真的知道了這件事情的前因後果,那份堅持著養成的習慣會不會在最後的掙紮中,全軍覆沒?
    而隨後,所有的前事,由蘇晗娓娓道來。
    聽到末尾時,我明白如一開始自己猜測的那般,一定是有什麼不得以的事情突然發生才會使得那時的溫萊做出那樣的一個令大家迷惑不解的決定,想想便又是一個有關於“原來”的故事。
    而蘇晗對我說的也與我猜測的大致相同,可凡事總有但是,而發生在溫萊身上的那個但是,卻不再是人物按照故事發展的預訂軌道前行。
    在她的世界當中,愛比不愛更難以抉擇,可即使如此,在麵對不確定的那份愛情時,異於常人的理智還是讓溫萊最終做出了那個無怨無悔的決定。
    她不愛他,或者說,到現在為止,她並不確定自己是否愛他?
    “溫萊姐,這次之所以回來,一是因為聽到韓遠受傷的消息,我想這點你應該明白。”
    見我點了一下頭之後,蘇晗複又接著說道:“但是,你不會明白的一點是,如果溫萊姐這次不來見韓遠,那她這一輩子,恐怕,恐怕就再也看不見韓遠了。”
    “什麼……意思?溫萊她到底怎麼了?”
    “視網膜病變,現在已經蔓延到中央動脈附近,如果,如果再繼續蔓延的話,當中央動脈處形成血栓時,就會……就會……”
    聽著蘇晗話語中的哽咽,我不免低下了頭,久久才開口如喃喃自語般替她說道:“就會……失明。”
    平時我涉獵很廣,所以當蘇晗一說到視網膜中央動脈時,我便在心裏預想到了最壞的那種可能,可沒想到,情況真的變成如此時,還是那樣的讓人難以接受。
    不因為她是溫萊,韓遠的前女友,更因為,她才22歲,而以後那漫長的年歲中,會永失光明,並與永無盡頭的暗夜為伴。
    等我和蘇晗從屋外再次走進房內時,韓遠正坐在床邊用小刀削著一個蘋果,雙方沉默著,我和蘇晗也隻有放輕腳步,慢慢走至床邊。
    我默默將目光移向韓遠,就見從他手下慢慢延伸出一條越來越長的蘋果皮,沒有斷裂,就那麼隨著他一圈一圈的削著,而慢慢打著旋的在我眼中伸展開來。
    我明白,現在的他心裏是真的平靜,還記得我們在一起住的時候,他從不肯在我麵前削任何水果皮,因為一削就斷了,這會讓他鬱悶好半天,再怨念的看著我削好。
    韓遠,你之所以拖到現在才將我帶來這裏,是不是已經在心裏做好選擇了呢?
    即使沒有做出選擇,可現在,我們還有選擇的餘地嗎?
    有時候想想,人生真是諷刺,明明可以做出選擇的時候,我們害怕去選,可等到真的退無可退,無從選擇時,我們又不甘願去接受這已然無法改變的事實。
    而你,你會接受嗎?若你接受了,我該怎麼辦?可若你不接受,她又該怎麼辦?
    終於等到韓遠將那顆蘋果削好後,將蘋果放在一邊,突然目光灼灼的看向溫萊。
    隨後溫萊開口卻是對著我說道:“你就是方海吧!”
    “恩。”我聞言,再次上前一步。
    “我們,可以聊聊嗎?”
    溫萊說這話時,身旁的蘇晗隨即不無擔憂的看向了溫萊,而溫萊卻隻是無力的搖頭笑了笑,對著蘇晗點了下頭,安慰著她沒事。
    而等我看向韓遠時,第一次在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隨後等他們帶上門出去後,我還是對著躺在床上的溫萊笑了笑。
    “我們若是相愛,我們的愛情從一開始就舊了。”
    這是溫萊對我說的第一句話,而看著我猶疑了一下之後,溫萊隻是複又轉頭看向窗外那抹濃綠,淡淡然的說道:“你知道韓遠最喜歡的水果是什麼嗎?最喜歡的季節是什麼嗎?你知道他第一次收到情書是在什麼時候嗎?又是誰寫給他的?你知道他最愛看的電影類型是什麼嗎?他最希望收到的生日禮物又是什麼?他為什麼會選擇如今這個專業?他的少年情懷,他的夢想,他的快樂,他的失意,他笑起來常常會冒出口的話語,而這些,在他過去的22年當中,你沒有參與一絲一毫。”
    不容置疑的口氣,一點一點的娓娓道來,像是在訴說著一個早已爛熟於心的故事般,溫萊的話語當中既沒有流露出多餘的激動,卻也不失時機的將那些我未曾知道的事情點的透徹。
    一陣見血!
    不得不說在這份感情當中,溫萊比韓遠看的真切的多,也想的更加明白,可我不明白為什麼,她猶自如信誓旦旦般說了這許多,可為何麵上卻未展現出一絲欣喜之色。
    難道她與韓遠經曆了這些還不夠嗎?
    可接下來聽到的那番話,卻讓我懂得了她的那句:我們若是相愛,我們的愛情從一開始就舊了,是何意思。
    “不可否認的是,我比任何人都更加了解關於韓遠的一切,從我有記憶以來,他的身影便沒從我的眼前消失過,所以,我知道有關於他的一切感受,知道他的喜怒,知道他何時失意而我又應該怎麼去做,知道他真正快樂時,該以何種方式和他一起分享著那份快樂,這一切,就像是我每天麵對著自己一般,那麼清楚的了解著,但……卻越來越害怕這些已然盤桓在腦海中的固定行為模式。”
    聽著那個聲音慢慢變大,我從紙巾盒中抽出一張紙巾遞給了溫萊,隨後,等她稍稍平複了一下,才聽她恢複了音調後繼續說道:“人是不是都這樣,明明是別人渴望得到的東西,可當自己已經明晰到熟稔時,卻同時一步步將我逼到絕境,方海,有時候,不得不承認,我羨慕著這樣的你,與他有著不同的人生軌跡,不同的家庭環境,不同的生活背景,可留在你們之間的那幀對於過往的空白,卻可以用以後更加漫長的餘生而一點一滴的去填滿。”
    聽她如此說完,我不知道現下,自己心裏是一種怎樣的感覺,是該慶幸我與韓遠如她所說,還是應該為她與韓遠之間有這份如此牢固的熟稔而感到悲傷。
    正是因了這份熟稔,溫萊才會在最後毅然決然的離開韓遠,可卻又是因了這份揮之不去的熟稔才讓溫萊在知道自己不久之後就會失明時,依然義無反顧的從國外回來,隻為最後再看韓遠一眼。
    明明就是割不斷的牽絆,可這些我早該明了。
    “可現在……”看著溫萊抿了一下嘴唇後,沒有再接著說下去,我便已經了然。
    是啊!可現在,你已經這樣,韓遠,能怎麼辦?
    如今,那個應該離開的人,是你,還是我?
    等我離開溫萊居所時,那個女子對著我溫潤一笑,而後道了聲:“再見。”
    看著那個笑容,我明白,她想表達的是我們誰都沒有錯。
    溫萊能怎麼做?她有錯嗎?韓遠該怎麼做?難道和自己相伴21年相戀8年的愛人,在沒有留下任何緣由便一走了之之後,他不應該去糾察這背後到底有何緣由嗎?
    而我,我有錯嗎?
    可看著夕陽斜照的那抹殘陽,印在眼瞳卻殷紅如血,我沒有錯,可我現在若是選擇繼續留在韓遠身邊,那是不是就做錯了?
    那晚,我和韓遠一起回到他家,相對無話,我實在受不了縈繞在我們周身的這份默然,便想到了一個“小遊戲”。
    我們真的沒有交集嗎?
    我將一些問題錄進手機中,便拿到韓遠麵前,看著他稍感詫然的目光,我也沒再說什麼,便點了一下播放鍵。
    “菠蘿還是蘋果”
    “菠蘿”
    “蘋果”
    “羽毛球還是乒乓球”
    “羽毛球”
    “乒乓球”
    “橙紅還是藍綠”
    “藍綠”
    “橙紅”
    “方海還是溫萊”
    “方海”
    老套的遊戲,我看著韓遠,沒有再說什麼,便起身準備離開。
    走至門邊時,聽身後的韓遠低聲說道:“抱歉,我不該讓你做決定。”
    可如果不是希望我先於你做出決定,你又為何在問出那句:“這條路,陪我走下去好嗎?”後,將我帶到了溫萊麵前呢?
    可即使如此,腳步卻還是在背後那人目光的注視下,前進不了半分,雙方就那麼佇立良久後,我突然轉身,幾步走到韓遠麵前,在那個人尚未回神時,吻了上去。
    起初隻是一個淺淡的吻,而後,我輕輕閉目,雙手攬上那人的脖頸,感應到我的動作之後,麵前那人擁我入懷,兩人的唇舌自然而然的交織起來。
    被挑動起的情欲在那一刻噴薄而出,像隱忍了很久之後的釋放,一發而不可收拾。
    不知何時,我們已經衣衫不整的躺倒在了床上,等認清情形後,隻一瞬的猶豫,雙手便輕輕的攬上了他的腰,看著那人漸漸迷離的眼神,以及一點一點靠近的麵容,這一次,我沒有閉上雙眼,相反,眼神明亮的直視著那個慢慢靠近的身影。
    在他的吻,最終落上我的唇瓣時,眼底僅剩的那點月光也瞬間沉溺到了心底。
    遺落下的,惟餘一夜纏綿。
    19: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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