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荊棘の愛——12韓遠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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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荊棘の愛——12韓遠
    寧肯錯,不要錯過——題記
    “後來,我終於知道了如何去愛,可是你早已遠去,消失在人海,後來,終於在眼淚中明白,有些人,一旦錯過就不再。”
    此時此刻,是二零一一年十二月二日下午三時四十五分,而我已在這間咖啡屋當中坐了整整八個小時,算起來剛好是一個正常工作日的時間。
    轉頭看向窗外時,街上依舊是川流不息的人群,看著那些陌生的麵孔一張一合的嘴唇,或是打著電話,或是三五好友在對方耳邊竊竊私語交談著什麼,卻做出極盡誇張的動作,好像深怕身邊人不知道自己正在說著一個不可告人的秘密般,那樣招搖。
    為什麼?他們就可以做的那樣明目張膽,將自己心底最深的秘密暴露在大庭廣眾之下,還那樣泰然自若呢?
    原因是什麼?笑自己傻的可憐,而又是因了什麼?此時的心竟隱隱作痛。
    一曲終了,在這首單曲循環了不下三十遍的時候,吧台後的那張年輕而妖嬈的麵孔卻還是擺出了一副無知的表情,那麼定定的看著店中的每一個客人。
    可放眼望去,在這家小的可憐的咖啡屋當中,除了我之外,隻有進門右邊的那個小角落當中坐著一位青年女性,正對著麵前的筆記本不停的敲敲打打著,神情專注卻透著淡淡的落寞,我想也許此時的她正在寫一個悲劇故事也說不定。
    再次將視線收回聚焦到店老板時,那裏卻已經變成空落落的一片了。
    突然腦袋猛地一抽搐,腦海中霎時閃過一句話,那是在我臨進門的時候,那位打扮妖嬈的女子對我說的:“寧肯錯,不要錯過。”
    那個瞬間,這句突如其來的話伴著低沉的旋律,仿佛從遙遠的陌生疆域渡江涉水而來,不一會便降落在了我一片空白的心田之上。
    一句透著希望的話,卻不知道稀裏糊塗將事情搞成現在這種狀況的自己是否還有勇氣將這句話踐行下去?
    下意識,想知道現在幾點時,看向手腕卻是空的。
    發生了什麼事情嗎?為什麼讓此時的我會顯得如此無措,如此惶惶不安呢?
    記憶翻雲覆雨的那個瞬間,隻依稀還記得那個背影消失在一片蒼茫中的景象,皚皚白雪從天際傾灑而下,將他一步一離的步履慢慢,慢慢的覆蓋在了那一片銀白的世界當中,而那個淡漠存在著的世界,殘忍的竟容不下一份隻要求簡簡單單,安安靜靜的愛情。
    他走了,最後的背影隱在了雪原深處,疏忽不見,而當我的視野之內真的再也看不見那個身影時,看著電梯顯示已從一樓開始往上費力攀爬時,我卻已然慌慌張張地順著樓梯,朝著樓下跑去。
    而那個刻有時光印痕,見證著我們曾共同度過一段美好時光的手表,此刻應該正孤孤單單的遺落在了那個複又恢複到了最開始空落的房子當中。
    一個又一個輪回,周而複始,不停旋轉,可到了最後,卻又隻剩下了我一人,不是嗎?
    腳步沉重的走出那家咖啡屋的時候,已經到了下午三點四十五分,而那位一臉無知無畏表情的店主,卻用一雙擦著深綠色眼影的雙眸,就那麼定定的望著我,像一個審判者一般,望著此時異常落寞與茫然的我。
    過了很久之後,久到我認為我再也沒有勇氣去找方海時,卻意外在看到方海的那個瞬間將她的話全部記起了,她當時對我說的一字一語是:“不算即將過去的一分鍾,從我早八點差十五分,在許許多多過路人驚異的目光之中將你拉入我的店中算起,你已經在此呆了八個小時……”
    她用的是“呆”而不是“待”。
    用力將腦袋在虛無的空中甩了甩之後,我終於記起,那句讓我最動容的話:“寧肯錯,不要錯過。”
    她說,她也等過一個人,用了八年的時間,而現在她依然在等一個人,等一個用了八年去等另一個人的人的回心轉意之後的那個全新的自己。
    會等到嗎?我問。
    她說,會的,我一直這樣堅信著。
    那件事之後,林芳主動向導師申請去往另外一個新建的遠離市區的實驗室做一個新的課題,對此,我不知道應該對她說些什麼,便一直緘口默言。
    而她走的那天下午,我正好去往西校區為方海他們班劃期末考試的重點範圍,等我下午再次回到校本部時,看著林芳的桌麵已收拾一空,才從另外一個女生口中得知,她早已離開。
    等我悵然的回到自己的實驗台上時,眼前赫然出現了一個包裝精美的禮品盒,伸手將上麵那個粉色小卡片翻過後,一行娟秀的字體霎時印入眼簾,我認得,那是林芳的字跡。
    “TO:韓遠,生日快樂。”
    簡簡單單六個字,我一下子明白過來,為什麼那天林芳會突然出現在我們家附近的市場,原來……原來她竟然還記得我的生日,隱約中隻記得曾在一次內部年底聚會上,和其他人聊起星座時,自己曾偶然提過一次,可沒想到她竟然真的記得。
    可對於這樣的她,我又能做些什麼呢?我深深的知道,什麼也不能,沒有希望對她來說,才是最好的希望,我明白,她所要的我給不起,也不能給。
    沒有再給她打過一個電話,說上一聲謝謝,我將那個禮物原封不動的放進了儲物箱之中,想要鎖住那個透著嚴寒的黃昏。
    我為韓遠他們班所代的那門課就在剛過去的那一周結束了,從時間與地點來說,被這樣諷刺的安排而捉弄的我們,應該再無偶然碰麵的機會,但是天不遂人願這句話,用在今天這次我與他的意外碰麵時,卻顯得那麼溫馨與慰藉。
    在那天下午為他們班劃重點時,方海並沒有來,對此,我並不覺得意外,他的學習一向很好,即使不用輔導,我相信也能考得很好,而且以他以往的做事風格來看,他對很多事情都顯得過分淡然了,雖然給身邊所有人一副容易相處的模樣,但卻始終與身邊人保持著一份不遠不近的距離。
    若隱若現的陌生感,這是在我與他生活了將近三個月之後,還是依然留在我心裏最強硬的感覺,他傷心難過的時候如此,就連他微笑的時候亦是如此,讓人始終看不穿他的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麼?
    是不是有這樣一句話,當兩個人離得越近時,他們的心卻隔得越遠,而我對於方海,便是這種感覺。
    將導師交代的所有工作全部完成後,一看表,已然十點四十了,我趕緊快速將所有實驗器具收拾好,正準備熄燈離去時,眼角的餘光卻瞥見了桌角底下一張白紙,趕忙彎腰將紙拾起準備扔往垃圾箱時,卻見到了紙下的一個小小長條形的東西,等我撿起時,心下一驚,隨即暗叫一聲:“糟了”。
    那是前幾天中午吃飯時,導師給的U盤,裏麵存著方海他們班期末試卷的電子檔,而導師反複交代最遲一定要趕在今天下午給西校區的教務處送去,而我本想著正好借給他們班輔導時,一並送去,正好也避免了再一次跑往西校區時,與方海不期而遇。
    雖然心裏很想見他,但卻怕真的見到時,雙方那尷尬的表情。
    趕緊將包裏的手機翻出,一看之下竟有四個未接來電,前三個出自同一個陌生的號碼,最後一個是導師的來電。
    將那個陌生的號碼反打過去時,在聽到一連串彩鈴響過之後,終於有一個明顯帶著幾分倦意的聲音響起在耳側,和她說明原委後,在連說了幾個抱歉後,再聽她倒是顯得不好意思起來,對我說道:“趕在明早八點之前送來也行,我可以將試卷複印的次序做下調整的,沒事沒事。”
    “要不我現在拿過去先放在李老師那裏,明天一早就可以給你了。”
    “不用不用……”
    “沒事,就這樣吧!”
    “那……也行。”
    有時候,越是害怕遇見,卻越是會遇見。
    從李老師他們的單身宿舍走出時,一下覺得心裏輕鬆很多,我沿著此時寂靜無聲的林蔭小路向著停車棚走去,看著道路兩邊光禿禿的樹幹,偶爾也會有一兩片枯黃的樹葉隨著夜風,在空中不停的打著轉飄落下來,飄飄搖搖的,像是一段無疾而終的心事般,尋不到可以棲身的地方。
    而此時那看不見的遠方黑暗中卻有一個沿著道路沿行走的身影漸漸的借著昏黃的微光從黑暗中一點一點的印入我的眼簾,等那個身影終於清晰的出現在我的眼前時,四目交彙的那一瞬,時光凝固。
    方海,這個日夜相隨在心間的名字,在那一瞬卻是喊徹在心底。
    兩個人定定站著,誰都沒有再向前哪怕挪動分毫,就那麼遙遙相對望著彼此,而此時那束微弱的燈光就打在我們之間的空白地麵上,摹地照出一方光亮的世界,而與此同時,在這個世界最黑暗的兩極,卻分別站立著我與他。
    突然記起,今天好像是周五,這麼說,此時方海出現在這裏就不足為奇了,可心底卻突然閃過一絲狠狠的心疼,這些天,從他離開的那天開始,這麼多天,每當他代課晚歸,進不了宿舍樓門時,他都是在哪裏過夜的呢?
    想到此,我最終對著黑暗,對著那個複又隱入黑暗當中的身影說道:“你……最近過的好嗎?”
    而這個問題的答案無非是好與不好,可如果他說好,我會難過,因為這說明他離開我,依然可以好好的生活下去,這是我期望的模樣,卻很殘忍。
    但如果答案是否定的,依然……還是會很難過,而那會是更多的心疼與自責。
    而所幸的是,方海從不正麵回答我的問題,以前如此,而現在也依然如此,而現在,他用無言代替了所有的語言。
    見他如此,我一時也不知該如何是好?而此時偏巧吹來一陣寒風,看著麵前的身影在寒風中瑟縮顫抖了一下,我快步上前,一把便抓住了那個纖細的手腕。
    不出意外,他趕緊使勁一擺想要從我的手中掙脫出去,而我卻在他的扭動下將那個纖細的手腕握的更緊。
    心裏知道他是肯定不願跟我回家的,所以當時心裏隻想著將他拉去宿舍樓門前,不管怎樣都不能讓他在這寒風中度過一夜,可等我拉著身後剛開始還小聲叫著放手,最後聲音越來越大的他時,我艱難的往前走了幾步後,便突然停了下來,身後人見我突然一滯的腳步,便也摹地止住了聲響。
    而後周圍複又陷入了一片寂靜當中,我隨後轉身上前一步,更加深切的對上了他的目光,而在我逼近的那一瞬間,感覺到此時握在掌中的手腕扭動的卻更加厲害起來,深深望著他此時淡然眸光中所慢慢流露出的那一絲驚恐神色時,我感受到了麵前這個單薄的身體正在不住的微微顫抖著。
    不知道那是不是每個人都會有的,出於本能的害怕?
    而下一秒,我低頭,吻上了麵前人微微顫抖著的薄唇。
    柔軟的,帶著微涼的感覺瞬間浸入了我的心底,而後伴著今冬的第一場微雨,和著此時從他眼中滾落的淚水,摹地打濕了我們的麵頰。
    一個沒有收到回應,亦沒有索求的吻,在我離開的那一瞬間,如一顆投入湖心的石子般驚起了一片波瀾,而後那一層接著一層散開的漣漪,如同現在滴落在我們周身的細密雨點般,跟隨著兩個奔跑在夜雨之中的身影,再難以平靜下來。
    那是一方一個人拉著另一個人向前急速奔跑的剪影,也是在我的有生記憶之中留下的一幀那麼清晰那麼明朗的剪影,那裏有兩個默言的藏在心底的小小少年,在努力向前奔跑著,從而劃下了一段獨屬於青春的旅程。
    有絲心疼的感覺在那方被淚光灼燒的晴空,閃著異樣的光芒。
    像最深的黑暗當中,那迸發而出的愛與希望的光芒。
    等我們終於跑到停車場後,我一把拉開車門便將方海塞入了車中,靜默之中,沒有了細雨的聲聲滴答後,我們身處的世界複又陷入了一片寂靜之中。
    良久,我抬眼望著車前方的鏡中所影射出的那張茫然無措的臉和直視著前方但卻無半點神采的眼眸後,鑰匙一扭,發動車子,便向著市郊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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