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棘の愛——01方海
    生命是一場極地旅行，冰點和沸點之間永遠隔著一個臨界點。可我不知道，在那場旅行中，我是否觸碰了一個不該觸碰的東西，它叫做愛情。----題記
    我叫方海，生於南方，長於北方，今年20歲，是A大09級學生，2011年09月，我上大三，在這個碩果飄香的季節裏，我遇見了——韓遠。
    開學不久，在以前社團中一個學姐的介紹下，我順利的成為了一名家教。每周三，五兩個晚上去給一個高一女生補習物理和化學，那天是周三，上完課後，大概已經十點左右，不知怎麼，那晚樓道間的感應燈似乎壞了，我使勁跺了幾腳後，還是無任何反應，見此情況，我無法，隻好將書本借著樓間轉角處，那扇窗外射進的微弱燈光照射下，將書本放進了背包中，而後雙手扶著樓梯扶手，順帶摸著牆壁，深一腳淺一腳的向著樓下走去。
    這是一幢舊式家屬樓，樓梯間的樓層牌號已經無法辨認了，我摸黑行進了大概五分鍾後，感覺應該還有一層就到底層了，經過這幾分鍾的適應後，眼睛似乎也慢慢能看清腳下的台階了，就在我剛準備邁向最後一級台階時，突然不遠處射進一束強光，正好打在我的眼睛上，我登時眼前一花，一腳踩空，便順勢朝下倒去，雙手本能地向前撲去，不一會，手掌處便傳來了一陣火辣辣的疼痛感，看樣子應該蹭破了點皮，可還沒等我摸索著爬起來時，耳邊便聽到了一個富有磁性的男聲焦急的問道：“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盡管眼睛還是無法睜開，也辨不清他處在什麼方位，我隻能伸手在空中隨便亂揮舞了幾下，算是對他的回應。
    之後，在他的攙扶下，我艱難的從地上站了起來，想用力睜開眼睛，可是任我再怎麼努力想要睜開，雙眼卻始終難以露出一條縫隙，似乎看出了我的異樣，身邊人開口問道：“你還好吧？”
    “可能是因為剛才摸黑下樓時，眼睛已經慢慢適應了暗視力，剛才突然被強光一照，大概晃花了眼，休息一會就好了。”
    感覺他上前一步，我的手臂立刻就被扶住，順著加諸於手上的力度，我被他牽引著走到小區附近的長椅上，坐了下來。
    隔了好一會，我突然聽到頭頂上方傳來一聲：“對不起。”當時心裏覺得莫名其妙，聽聲音到還是剛才的那個人，原來他並未走，我便循著聲音的方向對他說道：“我沒事，你走吧！”
    隔了會便又沒有了聲響，我不確定他聽我如此說，是否已經離開，自己便也不出聲，等了好一會後，雙眼感覺到有微弱的光芒一盞一盞地從眼前慢慢地黯淡下去，想來已經入夜，應該有不少人家現已入睡了，心裏著急，也睜不開眼，便小聲嘀咕道：“也不知道現在幾點了？”
    “十一點一刻。”
    “你……怎麼還沒走？”
    “好點了嗎？”他應該是看到我抿了一下嘴唇，便繼續說道：“你們學校的宿舍樓門應該已經關了，晚上有去的地方嗎？我送你。”
    聽他如此說道，我便在腦海中飛快地盤算了一下，玩的比較要好的幾個哥們在學校附近租住的小屋情況，想來想去，隻有一個是在這附近租房子的，但是隱約聽他說今晚好像新交的女友要來過夜，遲了一會我隻好再次抬起頭，回應他：“我沒事，你先走吧！我……再坐坐，一會就回去了。”
    “我家就在附近，走吧！”聽著聲音的同時，手臂已被人順帶扶起，我隻好站起，茫然地四處轉頭，想用耳朵辨認下方向，就聽見他的聲音落在我的左耳不遠處：“這邊。”
    順著他牽引的方向，我的腳向前一步一步的邁去，緊閉的雙眼能感覺到有一道一道微弱的光從我的眼前跳閃過，心中的世界便在那段路途中，忽明忽暗，雖然無法直視前方，但那個瞬間我卻並不覺得害怕，感覺到右手臂上傳來他不時引領的力度，心裏反而生出一絲在我過去20年的歲月當中，從來沒有真正完全擁有過的安全感，心裏頓時不覺得空，也不知就這麼走了有多久，突然感覺手臂一緊，他說道：“到了。”
    此後經曆的那段歲月，雖然我再次經曆了同樣的，或者說更加漫長的無邊無際的黑暗，也曾有人像他那般細心，將我攙扶，但我依然無比懷念，那時的那個人，曾牽引著我走過漫漫長夜的孤寂，以後的很多時日我都在試圖用力地去幻想，如果當時那條路沒有盡頭，如果我們就那麼一直一直走下去，該有多好。
    也不知道電梯上到第幾層，等一顆吊著的心終於沉下來時，我已經坐在了一個柔軟的物體上，用手摸了摸，應該是沙發。
    “喝水嗎？”
    “謝謝，不用。”
    “還是……看不見嗎？”
    “比剛才好些了，能感覺到眼前有晃動的暗影。”
    我們之間的對話於此便又中斷了，我靜默地端坐在沙發上，不時能嗅到一陣淡淡的花香，感覺到有微涼的風輕拂過臉頰，料想他應該打開了陽台的窗。
    可能是看到我正麵向他，他笑笑說道：“透透空氣，說來這房子已經有些日子沒住過人了。”
    “這……不是你家嗎？”
    “以前可能還是，現在……這隻是一間屋子，而不是一個家。”
    聽出了他語氣中帶著的一股悲傷，我便住了嘴，沒有再繼續深究下去。
    入夜後的沉靜，往往適合人獨自思考，等待了一會，想來他也沒有什麼要問我的，我身子便稍稍靠後挪動一些，聽著正前方的時鍾“叮”的發出一聲輕響，突然感覺到眼前很近處有東西在不停地晃動，鼻子底下突然鑽進一絲煙草味，我一下明白了，那是他的手在我眼前晃動。
    “真的，不需要去醫院看看嗎？”
    “我現在能看見你的手在我眼前晃動了，休息一晚上應該就會沒事的。”
    “我明天要早起，先睡了。”聽著他聲，我的手已被扶起，跟隨著他向前走了幾步，摸著坐下，隻聽他又說道：“你也早點休息。”
    隨後聽到了開櫃門取東西的聲音，之後隨著房門“啪嗒”一聲合上，我將身體慢慢向著床中心移動，用後腦勺去試探枕頭的位置，等將頭挨到枕邊時，心裏舒了一口氣，突然感覺很累，便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潛意識中感覺一晚上做了好多夢，雜亂無章的，可認真去想時，又沒有一個能完完整整記起的，腦袋依舊迷迷糊糊地想著，手習慣性地向著枕頭底下探去，摸了幾下，都沒能摸著手機，在床上翻了個身後，我雙手向後將身體撐起，睜開眼時，便看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腦海中霎時閃過一個念頭：這是哪？環顧四周，雙眼所到之處，像所有臥室布局一樣，床正對的那麵牆上掛著一幅裝飾畫，左邊是借用一整麵牆打出的壁櫃，右麵倒是空出一塊挺大的地方，應該是專門用來擺放什麼東西的。
    用手背揉了揉眼睛，這才記起昨晚上的事情，我趕緊下床，拉開房門向著客廳走去，等看清時鍾上指向的時刻時，我在心裏默默地哀歎一聲：完了。
    獨自一人沿街慢慢地走回學校時，大概已經是上午11點鍾了，推開宿舍門就聽到舍長對我吼道：“你小子，這都幾點了，才回來，說說，又幹什麼好事去了？”
    還沒等我回嘴，睡在上鋪的李想隨即伸出頭來，接口道：“方海，猜猜老師點名了沒？”
    看他那副幸災樂禍，一臉壞笑的模樣，我就知道一準歇菜，隻好懶懶的回應他：“點都點完了，說這些有毛用？”說著便坐回床邊，緩了緩神，剛準備起身去洗把臉時，便看見王晨拎著四五個蓋澆飯，用腳開門，興衝衝地回來了。
    上鋪的李想聞著飯香，晃著床就從上麵竄了下來，我突然又不想動彈了，身體自覺向後仰去，雙臂交叉枕在了腦後，就又聽見舍長嘴裏正嚼著飯，口齒不清的對我說道：“你小子走運，閻王張今天沒來。”
    “什麼情況？”我麻利起身，看向舍長急急問道。
    “對了，那個老師叫什麼來著……韓什麼……韓……”
    “韓遠。”坐在書桌另一旁，兩眼緊盯電腦屏幕，使勁往嘴裏扒飯的李想接口道。
    “對對，就叫韓遠，今天是他點的名。”
    “他誰啊？”我看向王晨問道。
    “好像說是閻王張帶的研二學生，閻王張今天正好有事，叫他來代節課的。”王晨摸著頭發對我說道。
    我“哦”了一聲後，便轉身圾著拖鞋朝水房走去。心裏想著，管他什麼韓遠，張三的，都與我無關。可接下來的事實證明我想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