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逼瘋
    2002年，人們還不懂得什麼叫“創作後遺症”，更不懂得什麼叫“心理治療”。
    法醫抬走了凶徒小李的屍體，隻能訊問秦負卿這個活著的知情者。
    秦負卿受了囚禁，已經如驚弓之鳥，又見識了現場血案，還看到小李被就地擊斃的全過程，受驚過度，神質不清，再經過幾天幾夜不眠不休，強光燈下的訊問，更瀕臨崩潰。
    “我說過，我不知道！”
    “與我無關！”
    “我也是受害者！”
    “我不是他的同夥，我說了多少遍！”
    “我真不知道……別問了，你們別問了！”
    她雖然是解兆甲的弟妹，但在省公安廳的領導的親自督導下，解兆甲用比對待普通百姓更嚴肅處理的姿勢，太顯示自己的“大公無私”、“大義滅親”。
    其實解兆甲恨透了四弟一家子，解兆丁貪汙了這麼一大筆巨額，人間消失。解家的任何人都沒有從中獲利，反而通通被拖累，暗底裏被人跟蹤調查。這也就算了，畢竟是親兄弟，一肚子苦也沒處說去，隻得打落牙往肚裏吞，看在過世的老媽的份上。可他媳婦兒也不讓人省心，居然把自己牽扯到這樣的血腥大案裏，還完全脫不了幹係！
    直到三天以後，小李家的舊房子裏有異味傳出，鄰居們報了警，警察這才知道小李的妻兒早已經死在屋裏，滿屋子綠頭蒼蠅，臭氣熏天。
    犯罪現場的照片直接扔在秦負卿的眼皮底下，這個本來就驚悚得像隻小白鼠一樣的女人一看了那樣蛆蟲滿床的慘景，直接就尖叫起來，全身抽搐。
    原先她隻是極端脆弱不安，現在她被活生生嚇崩潰了！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秦負卿是被這幫“專案組”的人逼瘋的。
    又走了許多程序，醫院終於宣布，她有了嚴重的狂躁性精神病，需要入精神病院治療。
    ……
    這就是餘聖墨終於得出“活在世上，是一場修練”的原因。
    這一個半月以來，是解字的一場煉獄。
    沒有任何人明白這個少年經受了什麼……
    先是母親的突然消失，然後電視上突然出現滾動播報的新聞，他看到直播鏡頭裏，一個狼狽的女人被救了出來，是他母親。她上了警車，等她再出警察局時，就直接送去了瘋人院。
    還好這場煉獄時節，有餘聖墨陪著他。否則，他真不知道如何熬過去……
    解字和餘聖墨去了解兆丁的住處，那兒已經住進了新的租客，他們又去那個燒烤店，也已經人去樓空。解兆丁再次出逃……
    解字和餘聖墨又去找了大伯父解兆甲，解兆甲忙得腳不沾地，根本沒時間接待他們。他要忙著應付省公安廳領導們，還得給那個專案做出定論，還得撫恤那些受傷、犧牲的民警、武警戰士，同時還要嘉獎那個把小李兩槍爆頭的狙擊手。那些場麵上的事兒，處處都得他出場，哪裏都短不得他，哪有功夫接見解字。
    他們隻找得著解冠軍。可解冠軍不在其位，不謀其政，也隻能給他們倆通風報信，別的大忙全都幫不上。這裏頭也和解冠軍他媽的阻僥有關，她嫉妒秦負卿已經十多年了，好不容易能有機會看她淒慘的下場，她不幫倒忙已經算仁慈了！
    解兆乙、解兆丙，是解字的兩個姑姑。二姑是人民醫院的副院長，三姑是旅遊局的一個科員。她倆其實相比起解兆甲兩口子，出力更多些，更有人情味一點。
    二姑解兆乙幫忙安排的最好的一家精神病院，還托同學找關係，找了最好的專家幫秦負卿會診。
    三姑解兆丙也抽空過來陪了解字幾個晚上，和餘聖墨一起，陪他熬過了最難過的一段時期。還和學校校長聯係，幫解字請假在家休息一陣子。
    解字的爺爺解長生也偷偷托人弄了幾千塊錢，交到了解字手裏。他現在癱瘓了，要坐輪椅，年輕的妻子對他管的很嚴，一分一毫都被她強行拿到手裏管了，退休存折早被她攥在手掌心裏。所以這幾千塊錢的私房錢，他也是花了大氣力，在老鼠洞裏藏了好幾年才有的，不容易。他其實挺疼解字這個最小的孫子的，他隻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不管當年多威風，老了就什麼也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