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尿床
    餘聖墨做了一個夢，夢見人生可逆，往事可追。
    夢見他又回到了兩個月前，走在去往高考的路上。
    他夢見周圍如雲的家長群裏有他父母的身影，他們對他暗自鼓勁，等他出考場，而不是在這個黃道吉日去民政局領離婚證。
    他夢見自己在高考考場奮筆疾書，所向披靡，而不是突然腹痛如絞，冷汗淋漓，被發餿的隔夜飯害得連筆也握不住……
    他夢見自己如願掛在頭榜上，就像他無數次模擬考試的成績一樣，絕對在前十，而不是名落孫山……
    他夢見自己上了夢想中的高校，成為一名天之驕子，而不是變成一個流動人口，社會青年……
    他夢見自己前途似錦，住在黃金屋，擁著顏如玉，而不是被遺棄，一無所有，走投無路……
    身子突然有點冷，他突然從美妙到極點的雲端摔了下去，跌到深海裏。海水冰冷刺骨，他一個激靈，直接醒了……
    餘聖墨本能地摸摸自己身下，一片濕溽……
    咳……又尿床了嗎？早和他說過，睡前喝一大瓶可樂是不對的……後果肯定很嚴重！這小家夥就是不聽！
    這覺是沒法睡了！餘聖墨歎氣、起身，開始換床單。小霸王迷蒙地睜開眼，然後發現自己畫的“大地圖”，麵色鐵青。
    “聖母，你敢把這事說出去，我就殺了你！”解字目露凶光，氣勢洶洶，一點沒有9歲多孩子的正常萌態。這讓餘聖墨相當無奈。
    “好了好了，不就尿個床嘛，有什麼好害臊的，哥那會兒吃多了西瓜也會……”餘聖墨笨手笨腳地換著被褥床單，弄完了爬上去繼續睡，還順手把小暴君卷到懷裏，把他當暖爐用。
    這大冬天的沒有暖氣，用暖空調還真是不夠力。
    “……那個……”解字在他懷裏掙紮了一下，終於紅著臉蛋憋出一句話：“幫我拿條褲子啊笨蛋！”
    “哦，對！”餘聖墨立馬去翻箱倒櫃，拎著條棉質的睡褲回來。
    “聖母，轉過頭去，不許偷看本少爺！”解字虎著臉，相當認真地警告餘聖墨。
    餘聖墨切了一聲，輕蔑地閉上眼，漫不經心地說：“誰看你啊，你有的我也有！”那小雞雞，弱爆了，有毛好看的！
    真不明白，9歲小男生居然有這麼強烈的自尊心、恥辱心。
    解字飛快地把尿濕的褲子換掉，把濕漉漉的褲子往牆角一扔，哆嗦著爬進被子，手腳像章魚一樣纏在餘聖墨身上，抱怨著：“真他媽冷！”
    “小孩子不要說髒話！”餘聖墨迷糊地再次睡著，還不忘了教育他。
    解字把雙手纏到他脖子裏最溫暖的地方，覺得餘聖墨的睫毛真漂亮，又長又密，像蝴蝶翅膀，振翅欲飛，靈動極了。
    “喂，聖母，你剛說，你當年也尿床嗎？”他捏了捏餘聖墨。
    餘聖墨從淺眠狀態被弄醒，嗯嚶了幾聲，困倦地答道：“嗯，小學四年級，吃多了西瓜，早上起來也畫地圖了……被我爸一頓好打……”
    “會被打？”
    “好了，睡覺……”往事不堪回首，他不想多提。
    “喂，不許擠我啦，過去點兒……”解字奮力掙脫著，他現在全身暖和了，才不要再當聖母的抱被！晚上做夢老是夢見被蟒蛇纏身，醒了就會發現他這麼大個人居然手手腳腳全壓他身上！
    拜托，他還沒到10歲，這麼壓著他，他怎麼長個子？
    “再不放開本少爺，小心我一腳踢你到地板上睡！”一想到他現在的身高隻到聖母的胸，他就一肚子氣……
    什麼時候，他才能長大呢？糾結著、糾結著，他也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