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回:令史 二十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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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王政八年,入學三年。
    “高弟,看你這幅表情,莫不是看上了哪家的女子,說來哥哥聽聽,也好給你說和說和!”文齊宣說著上手搭在我肩上。
    此時我斜坐,一手撐著下巴看向窗外,他這一搭,我便放下手,坐正,正好脫離了肩上的兩手。
    “文兄莫要胡說,我隻是在想明日的試考,心下緊張罷了。”其實是今日看到告示,嫪毐獲封長信侯,以山陽郡為食邑,又以河西、太原等郡為其封田,心下想那人頒此令時怕是氣極;確是不錯,服侍秦王的宮人此時正提心吊膽的侍其左右,深怕步了上一個不長眼被處死的宮人的路。
    “高弟,你就別拿這話來唬弄哥哥了,你的才能我能不知,豈是為這小考緊張之人。”
    “你若不信,那我就無話可說了。”拿起桌上的竹簡,看著,《呂氏春秋》。
    “高弟啊,哎!”文齊宣歎了口氣,與我旁邊坐下,老實了一會,可惜隻有一會,突然一雙手便伸到我的眼前,要不是我躲得快,那手就要落到臉上。
    “你要做甚?”文齊宣這動作,令我不喜,語氣便有些生硬。
    “高弟,別氣,隻是你臉上,這顆痣,明明以前沒有的呀!”後麵這句文齊宣說的聲音輕了些。
    我也懊惱,今天點的時候急了些,便多點了一顆,本以為沒人會注意這小事,結果真有這好事之人,也隻能含糊過去。
    “你記錯了吧!”
    “不會,我明明……可能是我記錯了。”本來文齊宣要說自己每日都看,記得很清楚,結果看到我的臉色有變,便及時改口,隻把疑惑藏在心中。
    “老師來了。”教導我們三年的老者,精神仍是極好。
    這便是最後一堂課,老師未多講,隻是摸著胡須問了個和開學第一堂課一樣的問題:“何為忠?”仍是文齊宣回答,答案也還是三年前的那句:“將國家、大王之命置於吾命之上,便是忠。”明日試考過後,能過的,便進而可以參加國家主持的選拔考試,也就正式入了官家,忠字的重要,不言而喻。
    旦日,開考,背寫五千字以上者為合格,除授為史。
    又幾日,統考,各郡的試卷送達國都鹹陽,統一由少府屬下的大史審閱判定。成績最優秀者被任命為出身縣的令史,直接在縣令的手下工作;成績最差者,其所除授的史職將被取消。那最優者自是入我囊中。
    再過幾日,便是我的冠禮,男子一生最重要便是冠禮,冠禮過後,方才成人。
    因家寒,便在家中舉行,隻請了鄰裏及爹的幾位同僚、我的老師,文齊宣也厚著臉要來。
    一早便起床齋洗更衣,冠禮過後我便成人,也就恢複本來麵容,看水中,這張臉已長得和現代時一模一樣。
    “大哥,爹讓我叫你出去。”趙成推門進來。
    “知道了,你告訴爹,我馬上就去。”轉身,對趙成說完,將散著的長發理了理,低頭,理理衣襟,再抬頭,見趙成還愣在原地,便道:
    “還不快去。”
    趙成這才回神,莽莽撞撞的出了門去回話。
    等我來到大堂時,除了家中親人,其他人都吃了一驚,誰讓曾經的普通少年今日變成了此番俊逸模樣,尤為甚者便是站在老師旁的文齊宣,眼都忘記眨了。
    先是拜過祖先,又對著王宮方向拜過大王,低頭時我在心裏說道:“終又近了一步。”再拜爹,拜老師,由老師為我先加緇布冠,次授以皮弁,最後授以爵弁,每次加冠畢都會讀祝詞,大意便是在這美好吉祥的日子,給你加上成年人的服飾;請放棄你少年兒童的誌超,造就成年人的情操;保持威儀,培養美德;祝你萬壽無疆,大福大祿。隻是他又怎知,我的心裏年紀已過不惑之年。最後拜過娘,老師便要為我取字,說道:
    “高字,甚好,無改。”
    我便還是趙高。
    剩下的便是些瑣事,事完,人散。
    “高弟,可與我出去走走?”文齊宣留到最後,難得正經,於我說道。
    我想想無事,便應下與他一同到了離家不遠的山坡。
    我坐下,看著正待落下的太陽,他站於側。
    “你可有話對我說?”他的話語間帶著些許不滿。
    “無話。”
    “你可當我為友?”多了些許委屈。
    “有。”
    “那你為何不以真容示我?”委屈少了些許。
    “真話還是假話?”
    “真話。”異常肯定。
    “麻煩。”除他外,都是麻煩。
    文齊宣許久不說話,怕是想不通我的答案。我也懶得再解釋,躺下,雙手交於腦後,閉眼休息,今天這一通下來,累了,沒一會,便真睡去。
    文齊宣見我躺下後閉眼睡覺,不再搭理他,也就不想了,學我的模樣躺下,後又一手撐著腦袋側臥,看著我睡著的臉,看著看著,空著的一手便不自覺的撫上,長眉若柳,閉上的眼睜開定是透著那股清冷,鼻梁挺直,手指停在除去偽裝的白皙皮膚襯著的淡淡桃紅色嘴唇上,磨蹭幾下,那柔嫩的觸感真是極好,心中一動,俯身,本欲覆上那嘴唇,結果還是忍住,心下歎道:“這高弟,真是個妙人,惑人矣。”
    待我清醒時,已在家中榻上,趙成說是文齊宣將我背回來的,語氣中多有些不滿。
    起身,洗了臉,看了眼外麵的天色,對站在床邊的趙成問道:
    “幾更天了?”
    “三更了,今天不看了吧!”趙成走過來,將我剛拿在手上的竹簡抽走。
    “剛醒,也睡不著了,你歇下吧,明日還要上學,別晚了。”伸出手,趙成將竹簡放回我手裏。然後說道:
    “那你別又看太晚。”
    “知道了。”得到我的回答趙成才睡下了,沒多久就傳來不大的呼聲,今天他跟著忙前忙後的,應該也是累了。
    將燈芯壓短,暗了些,才拿起竹簡開始看。
    《呂氏春秋.察今》,正看到:‘楚人有涉江者,其劍自舟中墜於水,遽契其舟,曰:“是吾劍之所從墜。”舟止,從其所契者入水求之。舟已行矣,而劍不行,求劍若此,不亦惑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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