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夢生卷(下)  【二十四】送去白園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2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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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攝魂音是極耗費心神的武功,就算是秦殤,也不能運用自如,問那句“秦什麼”已是勉強,偏偏韓亦昕在這最關鍵的時刻咬緊牙關。
    “秦什麼?”秦殤雙眸一冷,不顧攝魂魔音對自己的傷害,繼續追問,“秦嶽麼?”
    “秦嶽那個畜牲,秦嶽那個畜牲……”韓亦昕仿佛陷入了夢魘,嘴唇抖得厲害,反反複複都是這六個字。
    被噩夢糾纏著的韓亦昕不知道的是,秦殤終於得到了他想知道的答案,而得到答案的秦殤麵色卻不怎麼好,也不知道是因為韓亦昕的答案還是攝魂魔音的反噬。
    五指張了又收,收了又張,秦殤幾次三番想用那隻右手結束韓亦昕的生命。
    舒心閣的三樓寢室殺氣肆掠,這股殺氣甚至席卷了整個舒心閣,武功高如燕三遠在曲橋上,都能清晰地感到秦殤外露的殺氣。
    燕三怕秦殤出事,將輕功運到極致,從窗戶中飛掠進屋,看向秦殤,見秦殤正麵色森冷地穿著衣服。
    窗子開了有一會兒了,若非燕三武藝高強,幾乎聞不到那淡得不能再淡的氣味。
    又是因為侍寢的事生氣麼?燕三瞥了一眼正係著腰帶的秦殤,深覺此事絕沒有那麼簡單。
    “主子……”
    秦殤看也不看燕三一眼,繼續慢條斯理地整理儀容。
    燕三觀秦殤的麵色,恭恭敬敬地垂首一邊,不再多話。
    將腰帶係好後,秦殤才開口:“數十日未曾打理公務,該有很多公事積壓著,我先去沐浴更衣,你將那些急待處理的公務送去書房,沐浴更衣之後我便過來。”
    燕三看了眼床上的人,多此一舉地問:“是舒心閣二樓的書房,還是……”
    “燕三。”秦殤麵無表情地用發帶隨意地將頭發束緊後,才凝視著燕三,“你什麼時候也喜歡明知故問了?”
    燕三垂眸,一言不發。
    “等他醒了,送去白園。”秦殤說完這句話,便站了起來,頭也不回地步下樓梯。
    燕三皺眉,卻識趣地沒有問原因。
    白園……王府建成以來,一直都空置的地方,終於要迎來它的第一個主人麼?
    燕三再次深深望了一眼還在做噩夢的某人,好心地將窗戶合上,才緩步離開。
    夜半,秦殤揉著有些刺痛的太陽穴,放下手中的筆,一抬眼就看到牆上的畫像。
    畫像是當日韓亦昕於中秋家宴時作的,第二日秦殤便命燕三送去裝裱,裝裱好了,就一直掛在了書房中。
    在舒心閣的那段日子裏,秦殤有問過韓亦昕那奇怪的畫叫什麼名字,彼時,韓亦昕正研究著棋盤上縱橫交錯的黑白子,聽到秦殤的問話,很自然地順口接道:“Q版畫。”
    扣版畫?
    秦殤站起身來,走到畫像之前,看著畫像之中的自己,七八分神似,像又不像。
    線條簡單,畫法新穎,卻又大方、有靈氣,不像其他的傳神那樣一板一眼、死氣沉沉。
    那個人究竟是何來的創作靈感?
    想到此處,秦殤自然而然地在心中自問:也不知道那人醒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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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菊寒得知韓亦昕醒來之後就要被送去白園,就一直抑製不住地流眼淚,怎麼也止不住。
    白園,人人談而色變的地方,入了白園就永無出頭之日。
    據說白園是比鬼屋還恐怖的存在,據說白園是個讓人待了不到三天就會讓人瘋了的地方,據說……
    王府建成以來,沒有誰真正地被送到白園去過,但從來沒有人會懷疑這些“據說”的真實性,因為三殿下從來都不危言聳聽。
    曾經也有不聽話觸怒三殿下的,三殿下輕飄飄的一個“死”字便沒後話了,而今,也不知道少爺是不是把殿下氣狠了還是殿下舍不得少爺死,竟然要讓少爺去白園遭罪。
    舒心閣的三樓靜悄悄的,菊寒深怕發出一點聲響就吵醒了韓亦昕,哭也都是默默地哭的,連燈也不敢點。
    天微亮的時候,韓亦昕翻了個身,菊寒手忙腳亂地去擦臉上的眼淚,緊張兮兮地盯著韓亦昕,看到韓亦昕不過是翻了個身還沒醒來,才長舒了一口氣。
    有輕微的腳步聲從樓梯處傳來,菊寒抬起紅腫得不成樣的眼睛望去,沒等多久,就看到一個身形高大的人影出現在寢室門口。
    能進舒心閣的自然不是等閑之輩,是以,菊寒沒看清是誰,就迅速地跪了下去,頭低伏著,沒有開口。
    哭了一個晚上,雖然是沒有出聲的哭泣,但嗓子也幹啞得很,他怕一出聲,粗啞中帶著明顯哭音的聲音惹了來人不高興,到時,罪責自己是小事,牽連了少爺就……
    “哭了一個晚上?”聲音雖然平板,但沒有惡意。
    菊寒一聽聲音就鬆了口氣,還好,來的人是柳苑主。
    相比於燕三叔和三殿下,柳苑主雖然也高高在上、嚴肅刻板,但卻是最讓菊寒覺得可以親近的。
    見菊寒沒有回話,柳宿看了眼床上側向裏邊睡得安然的韓亦昕,天依舊暗沉得厲害,卻不影響柳宿的視力,柳宿隻看了韓亦昕一眼,便將目光收回,定定地看著跪在地上頭也不抬的菊寒。
    “還有力氣麼?”
    菊寒不解地抬頭,紅腫的眼睛撞入柳宿的視線中,讓柳宿一震。
    腫得那麼厲害,竟然哭得這麼狠?
    此時此刻的菊寒讓柳宿不自覺地想起數個月前,在梅園北邊的屋子門外,太陽西斜的傍晚,這個柔弱的少年搖搖欲墜地跪著,最後聽到門內的動靜急於起身而終於暈倒,那時恰在不遠的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本能地就飛掠過去,接住了這個瘦弱的身子。
    想到這裏,柳宿自然而然地想到鬼女的“近墨者黑”,臉又騰地燒了起來,好在此時光線暗沉,而菊寒哭了一夜,眼睛腫得厲害,想是看不到自己的臉色。
    柳宿調息順氣,硬是用內力將臉上的赤紅給強壓下去,等臉上的火熱過去了之後,柳宿才道:“暖轎在外邊候著,你若還有力氣,便抱他下去。”
    菊寒心裏“咯噔”了一下,本就蒼白的麵色更顯灰敗,顫著聲音,開口詢問:“不是……不是說等少……等小姐醒了再……”
    哭了一夜哭得昏天暗地,以至於菊寒差點就把“少爺”二字脫口而出,好在及時轉口,要不然又是一項罪名。
    心裏驚懼交加的菊寒後怕著,雖然少爺換回了男裝,可殿下未曾有過任何指示說明少爺不再是蘭園的小姐。
    還好……還好……
    還好什麼?菊寒竟當著柳宿的麵哭了起來:少爺就要被送到白園去了,有什麼還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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