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禍得福，韓亦昕不管怎麼樣都昏迷不醒，倒是可以不用再去“學習”了，據說那些姑娘們已基本完成技藝的課程了，正學著怎麼侍寢。
    菊寒不敢想象躺在榻上的人與一群女人一起赤身裸體被嬤嬤們調教，搖了搖腦袋，甩去那些胡亂的猜測。
    殿下怎麼可能會讓寒少爺與一群女人一起去學身教呢？到時肯定是要被送去菊園的，被送去菊園的話，似乎也擺脫不了身教的命運？額……為什麼要想這些呢？菊寒有些好笑，西苑，本來就是殿下圈養色侍的地方，當初少爺沒有被折磨成那樣不也得隔三差五地被竹園嬤嬤們招去調教？隻不過是因為寒少爺的氣質與其他人略微不一樣罷了，就忘了他其實與自己進皇子府前所伺候的倌兒一樣是須以色事人的色侍，清醒過來的菊寒不免唏噓。
    三天後就是中秋了，西苑裏所有的色侍都在準備著中秋敬獻給殿下的禮物，隻求能得殿下青眼想看，擺脫西苑、入住東苑。
    因為中秋當日宮裏有宮宴，每年三皇子府都推後一天慶祝中秋，算起來，他們還多了一天準備的時間，隻是這一切，似乎與昏迷不醒的人沒有任何關係。
    菊寒呆呆地看著韓亦昕安靜的臉，思忖著寒少爺到底還要什麼時候才會醒。
    雖然不願意承認，在這麼一方天地中，三皇子的確是他們的天，隻有讓天高興了，自己的日子才會好過，真心為韓亦昕好的菊寒，還是希望他能盡快醒來，在中秋的時候好好表現一番，說不準殿下一個高興就能讓少爺回到竹園去。
    沒盼醒韓亦昕，倒是把另一個當事人盼來了，中秋的前一天傍晚，那人一身朝服都沒換，就過來了。
    菊寒恭恭敬敬地跪下行禮，那人淡淡地應了聲，便讓他下去了。
    秋天的天比夏天黑得早，此刻，天已灰暗了下來。
    秦殤是處理完禮部的公務回來的，聽到燕三說這人還沒醒，就過來瞧一眼。
    鬼女果然性情無常，當初這人命懸一線時那麼緊張地將他的命從鬼門關拉回來，才過了幾天，把這人送到刑屋去，那女人還真是不管這人是不是自己救過的，公事公辦，竟然還用了“同苦”。
    安靜地坐著，秦殤就這麼定定地看著韓亦昕的臉，想從那張臉上看出什麼花來似的，這張臉與初見時沒什麼兩樣，可這幾個月來，他的整個人卻給他完全不一樣的感覺。
    “……水……”輕得不能再輕的聲音。
    秦殤走到桌邊，倒了一杯水，大步回到榻邊坐下，很自然地扶韓亦昕靠坐在自己的懷裏，將杯子湊到韓亦昕的唇邊，看著那幹裂泛白的唇被水潤成晶瑩剔透的樣子，喉頭一陣發緊，眼神也幽暗了起來。
    韓亦昕淺淺地飲了幾口水，才回過魂來，感覺到扶著自己的不是韓幽，側頭回看，這一看便看到秦殤深邃無光的眸子。
    近在咫尺的臉和噴在自己臉上的呼吸太過熟悉，讓他瞪大了眼睛，天將黑未黑，但他還是第一時間就確定抱著自己的人是秦殤。
    “咳咳……咳咳咳……”韓亦昕被水嗆住，猛烈地咳嗽起來。
    “看到我，你就這麼激動？”秦殤的聲音低沉，卻聽不出悲喜。
    聽到韓亦昕的咳嗽聲，菊寒急急地跑了進來，被秦殤冰冷的視線一掃，就怔愣在了當場。
    好容易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菊寒支支吾吾地道：“奴……奴婢是來為您掌燈的。”
    “不用了，下去吧！”秦殤收回視線，看著懷裏依舊咳嗽不止的人。
    等菊寒走了，韓亦昕的咳嗽才漸漸止住，無力地靠在秦殤的懷裏，韓亦昕語帶嘲諷地問：“殿下是又想出了什麼新玩意麼？賤婢才剛醒，若您想玩得久些，最好先讓賤婢喘口氣。”
    聽著韓亦昕已能很自然地自稱“賤婢”，不知道為什麼，秦殤的心底掠過一絲沒來由而起的煩躁。
    天已全黑了，韓亦昕看不見秦殤臉上的表情，微微掙了掙——不管過了多久，也不能習慣這種躺在他人懷裏的軟弱姿勢。
    秦殤將懷裏的人箍緊，吻著韓亦昕額前的碎發：“怎麼？我就不能過來疼愛我的小寒？”
    想起這人口中“疼愛”所折射的意思，韓亦昕身子瞬時僵硬了，秦殤看了韓亦昕的反應，滿意地低笑。
    聽到秦殤的低笑聲，韓亦昕的身體更是僵硬到不行，低垂著頭，眼睛不知道落向何處。
    突然，韓亦昕覺得右邊眼皮一涼，原來，秦殤的吻已從額頭轉到眼睛上了，韓亦昕眼睛抖了抖，閉了起來。
    不能反抗，不能頂嘴，不能……
    秦殤的吻一直向下，最後，落在了韓亦昕的唇瓣之上。
    韓亦昕始終閉著眼睛，身體已不那麼僵硬了，呼吸也變得粗重了起來，秦殤很滿意韓亦昕的反應和變化。
    秦殤的吻有醉人的魅力，尤其是在這麼圓月初上、月華如水的時刻。
    韓亦昕痛恨自己的沉醉，痛恨自己身體的反應。
    突然的，韓亦昕睜開眼睛，看到秦殤正隔著約莫半尺的距離看著自己，嘴角上揚，眼底盡是調笑，眸色一暗，有狠厲的光芒在他的眼底一閃而逝。
    秦殤心細如發，立即發現韓亦昕的不對勁，可韓亦昕究竟哪裏不對勁又說不上來，尚在沉吟時，就見韓亦昕的身子一顫。
    眉頭緊皺，秦殤立時雙指卡著韓亦昕的臉頰，強迫他張開口。
    竟然想咬舌自盡？！
    看到韓亦昕牙齒上與舌尖的鮮紅，秦殤的呼吸立時變得急促而粗重起來，磅礴的怒氣也在同一時間自心底升起。
    韓亦昕瞪著溜圓的眼睛等著秦殤的巴掌落下，或者幹脆卸了他的下顎，可，等了半天，也不見秦殤有任何動作。
    許久，秦殤終於鬆開了鉗製韓亦昕臉頰的手，低下頭，強勢而霸道地吻住他的唇，這次不是點到即止，帶著狂風暴雨的勢頭。
    鐵鏽的味道在兩個人的口腔中流轉，也不知道是不是鮮血的作用，秦殤的眸色亮得如荒原的野獸。
    月光越來越亮，照在榻上糾纏的兩具軀體上，讓屋內的一切都變得曖昧起來。
    守在窗外的菊寒聽到屋子裏的動靜，自然知道裏麵正在上演著什麼。
    明明已經習慣了這種聲音，可此時此刻，想到裏麵的主角是韓亦昕，菊寒的臉就不自覺地紅了起來，心跳也加快了不少。
    唉，寒少爺再是性子冷淡，也敵不過殿下的軟磨硬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