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依舊是紅燈酒綠，霓虹交錯。寂寞的男女在黑暗中相互慰藉，尋找著白天所無法找到的閑適。
    路邊昏暗的燈光照耀著空蕩的馬路，少有行人注意的角落，古嚴一口接著一口的往嘴裏猛灌著啤酒，其實啤酒不醉人，但是，人會自醉啊。
    咧開嘴，古嚴輕蔑的笑了出來。
    拿著酒瓶，古嚴的步履有著蹣跚，自從十二年前笑年到了家中後他就從未好好的爽快的喝個痛快過。
    雖然是夏天，但是淩晨的風依然有點過涼，這讓古嚴原本渾渾噩噩額發漲的腦袋清醒了一點。
    站在異國的馬路上，看著寂靜的道路。古嚴覺得很蕭瑟，很心酸。連個可以傾吐的人都沒有。
    真是，他為那個孩子付出了那麼多，他怎麼可以這樣。忽然覺得自己特別委屈。
    突如其來的感情衝擊讓古嚴無法接受。他真的想不明白，相處了十二年的孩子，他一直認為還很小還需要他去保護的孩子。忽然間告訴他，其實，我喜歡你。這讓他無法想象。這樣危險的感情。讓他從心底覺得不安。
    對古笑年的感情，由最初的愧疚到心疼再到現在親人間的牽掛。
    他想過他和古笑年最終會是什麼樣的所有可能。縱使現在百般親昵，他們之間始終埂橫著一條永遠跨不過的鴻溝。始終，他都欠那個孩子一條命，欠他完美的童年，欠他應有的人倫之樂，欠他會比現在更好的將來。
    他什麼都想過，想過有一天古笑年知道了當年的事情，可是他最怕的是看到古笑年憎恨的眼神。他不敢去想，也不願去想…
    可是，古笑年的那句話徹底激碎了他的所有感官。
    閉上眼睛，古嚴坐在路邊的階梯上。太不可思議了，真的太不可思議了。古嚴想著。他現在還清楚的記得，那時候，那個孩子趴在他的懷中，他緊緊抱住那個孩子，告訴他，大叔永遠不會離開。
    一直想著從前的事，所有的過去像黑白電影一樣在腦海中閃現。這讓忽略了身邊一直存在的危險。
    察覺到身邊陌生的氣息，古嚴睜開眼，看著麵前鋥亮的皮鞋。抬起頭。
    “付辛言啊。”嘴上說的輕鬆，眼睛卻帶著戒備。
    付辛言看著狼狽的古嚴，咧開嘴，“怎麼在這呢。”
    看著那優雅的沒有一絲破綻的笑顏。古嚴忽然覺得煩躁，覺得惡心。
    放下偽裝，古嚴站起身，冷眼看著付辛言，說：“你真讓我失望。”
    “哈哈哈……”付辛言忽然張狂的大笑，英俊的麵孔露出輕蔑，不屑的看著古嚴。“失望？古嚴，怎麼這麼久了，你還是一點覺悟都沒有？”
    伸手拽了拽打結好的領帶，付辛言接著說：“事到如今，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我就讓你知道緣由吧。”
    “你一直很疑惑吧，我們做任務都是獨自完成獨自的任務，可是這次為什麼我們都在這裏，而且還是同一個原因呢？”
    付辛言轉過身，看著空曠的馬路，路邊隻有他帶來的幾個人。
    “知道袁菲菲嗎？”
    古嚴隻是看著付辛言，並沒有說話，表示默認。
    “聽說你們關係不錯。你知道她為什麼會被撤職嗎？”
    怎麼扯到這裏？古嚴有著疑惑，袁菲菲一直告訴他，是因為有個重要的案子被她的錯誤判斷搞砸，所以上級給的判決。
    “是因為餘爍北。”
    付辛言說的平淡，卻像是給了古嚴迎頭一擊。
    “爍北想要壯大他在警局內的勢力範圍，想要坐到第一把交椅。而袁菲菲，那個比男人還要強硬幾分的女人，是他的第一個阻礙。他必須要鏟除她，要讓她在局內消失。”
    “結果如他所願，不過卻是袁菲菲甘願讓出所有。”付辛言看了一眼古嚴，睨睥著眼，看不清他究竟在想什麼。
    “雖然我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讓袁菲菲心甘情願放棄她的所有權利。但是，隻要結果好，過程就無所謂了。這是爍北做的第一步，至於他後麵所做，估計不用我說了吧。”
    古嚴麵色有些蒼白，卻依然硬住，不讓自己顯露出來。
    “你應該不會是想和我說這個吧。”張開嘴，古嚴覺得喉嚨幹澀的不得了，明明剛剛和喝過許多水。
    “嗯。”付辛言點頭，對古嚴的表現表示意料之中，如果作為一名優秀的特警隊員連這點承受力都沒有，那他倒要好奇了。
    “劉偉。”付辛言輕巧的吐出這兩個字，“他不過是個幌子而已，讓你到這個遠離那片紅土，遠離那片陸地的地方。不過是為了，好除掉你。因為你的影響力太大，縱使你沒有回去也是所有追逐權利的人心中的一塊大石頭。你太正直，讓你變得同樣汙黑，太不可能。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將你連根拔起。”
    古嚴頓時臉色煞白，爍北連他也要除掉嗎？究竟是什麼，讓他變成這樣？雖然對付辛言的話有所懷疑，但是他沒有理由騙自己。
    “很難以接受吧，那樣好的朋友呢，你們一起有二十年了吧。縱使後來，我和魏浩然離開，你們也依舊是好朋友吧。特別是，你那樣疼他，縱使他比你小一屆。”
    “可是，古嚴，為什麼你始終願意相信這世上其實根本沒有所謂的情誼呢？那個東西，其實什麼都不算呢。”
    “連你一直特別疼愛的爍北都知道的道理，為什麼你就是不明白呢？”
    付辛言充滿同情的看著古嚴，其實他對古嚴是崇拜的。隻不過，也隻是崇拜。這個男人在警界是那樣偉大的一個神話，獨自創下多少偉級。所有警員都以他為榮，卻也夢寐以求能夠超越他。
    可是，縱使看起來再堅強，太信任感情，卻是一個致命的死穴。
    古嚴緊緊握住拳頭，額間滲出幾滴冷汗。抿住唇，“你覺得…我一定會相信你嗎。”
    “那就隨你了。”付辛言答的隨意，像是早就猜到古嚴的問題。“不過，你可要小心嘍。”
    “浩然呢！”古嚴忽然大聲說出來，“浩然呢！你對浩然也是這樣嗎！你對他，也是這樣的欺騙嗎！”
    付辛言身形一頓，轉頭眼神露出狠曆，不過也隻是一瞬間。
    “沒錯，我怎麼會愛上一個男人。他，也隻不過是助我登上頂峰的一塊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