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笑年抬起頭，原本清澈的眸中帶著古嚴所陌生的東西。那樣強硬，沒有絲毫躲藏讓古嚴必須直視的眼眸帶著傷痛和悲涼，以及眼底那一點點的期盼。這讓古嚴覺得心驚，縱使在外人眼中他是那樣有骨氣，是部隊裏的傳奇，是個硬漢，可是，在古笑年麵前，他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會為孩子擔憂的家長。
    白皙的臉變得異常蒼白，並不單薄的身子，此刻卻像白紙一般似乎一吹就會倒下。古笑年緊緊咬住沒有血色的下唇，似乎在壓抑自己的情緒。如果不是今天，他不會這樣沒理智的說出來。如果不是大叔差點出事他根本不會這樣急迫。如果不是大叔想要讓他離開他不會覺得這樣慌亂。他隻是害怕，他有想過會給大叔時間，想過給他愛上自己的時間。想過隻要自己對大叔一直好，他就會有一天愛上自己……
    所有的一切的一切，他都有想過。可是，越是這樣控製自己忍住，隻要再等等就好，他就越是難以自控。他不知道那時間究竟是多久，古嚴又是那樣遇到事情就喜歡自己一個人悶著的人。等待？一天？兩天？一個月？一年？甚至是一輩子？
    從床上走下來，一步一步走向古嚴。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強硬氣場讓古嚴覺得壓抑。
    “大叔…”古笑年忽然笑起來，一如兒時純真明媚。這讓古嚴有一瞬間的失神。
    古笑年邁開長腿走到古嚴麵前，與他對視，鷹隼的眼睛緊緊鎖住古嚴。半晌，張開嘴唇，柔聲說：“大叔不知道吧，我一直一直都很喜歡大叔呢。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是第一次大叔親我的時候還是大叔把我擁抱在懷裏，不停的溫暖我……”古笑年說著說著就笑了，眉眼都蕩漾開來。想起以前的事，英俊的奪人呼吸的麵孔變得異常溫柔。
    “夠了！”
    近乎怒吼，古嚴冷著臉打斷古笑年的話，蒼白著臉，沒有一絲血色。幾次握緊了拳頭又鬆開，抿了抿幹澀的唇，覺得從心底到喉嚨都是那樣幹澀。就像有一團大大的海綿，汲取他身體中的水分。
    “你還小，什麼都不懂，今天的事，我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
    說完，不等古笑年反應便轉身利落的打開門走了出去。他現在隻想自己一個人靜一靜。
    看著那漸行漸遠的削瘦身影，古笑年壓抑著自己。緊緊握住手，短利的指甲深深陷入稚嫩的手心肉中卻渾然不覺。清澈的眼眸逐漸染上暗黑，苦澀的情緒讓空氣都要凝結。
    大叔，不論如何，你，隻能是我的。
    穿過客廳，煩躁混亂的心緒讓古嚴沒有注意到周圍的其他事物。
    坐在客廳裏一直沒有離開的許文就這樣被忽視了。
    看到溫潤的大叔蒼白著臉色走的急迫而又艱難，像是下一秒就會跌倒。剛站起身準備上前詢問，古嚴卻已經熟路的打開門離開。
    “嘭”
    許文立刻明白是怎麼一回事。心裏暗罵古笑年的焦急和不成熟。不過接著又想起今天看到大叔時的場景，縱使知道沒事心裏也會忍不住惱怒吧。
    轉頭擔憂的看著閃著亮光的臥室，猶豫了一下，許文決定不管他。有些時侯自己獨處會更好。裝模作樣的老實坐在沙發上仔細聽房間裏的動靜，可是什麼聲音都沒有。
    有些坐不住，許文還是站起身朝屋內走去。看到站在房間中央一臉疲憊受傷的古笑年，許文有些心疼。認識他這麼久，他也沒有見過古笑年這個樣子啊。瞬間思緒飄蕩，曾幾何時，他也讓一個少年為他冰涼。
    “許文。”古笑年忽然開口，打破了沉寂。“派幾個人保護大叔。”說完就轉身走回床上，在許文的注視下脫了衣服。
    許文歎了口氣，什麼也沒有說，走出去，順手把門關上。
    有些事情還是要自己獨自去想通，不然，憋死你。
    回到酒店，古嚴的所在的寢室一如既往的黑暗。Abel是每晚不過三點不回來。所以古嚴也難得落得個清閑。
    心不在焉的打開門，古嚴沒有開燈直接關門躺到在床上。
    白天睡了很久，剛剛又得知那樣的消息。古嚴現在一點困意都沒有。可是卻又覺得身心都是那樣累，那樣疲憊。
    無論怎樣他都無法想象，那個孩子居然有著那樣不為人知的心思。他很疑惑也很難過。
    從很小的時候就開始……這讓他坐立不安，不知所措。他一直是計劃好的。
    讓小年結婚，娶個好老婆再有個孩子。溫馨的一家人，是他所向往的。他覺得隻有讓小年幸福快樂，讓他體會到人世間最快樂的人倫之樂，他心裏才會覺得不愧疚。
    雖然當年的事不完全怪他，但是這十幾年來他依舊每日感覺不安。特別是小年已經長大，變得越來越像他的爸爸……
    他心裏隱隱的覺得害怕，擔憂。剛剛那個孩子，那雙赤紅的眼眸，那樣充滿傷痛卻又那樣狠厲的絕望。
    古嚴忽然發現，縱使他們一起生活很久，可是關於古笑年的內心，他居然一點都不了解。他無法明白那個孩子怎麼會對自己有著那樣的心思。
    黑暗中，古嚴看著不甚明亮的房間。越想越絕對心裏對古笑年的愧疚感越來越強。如果他沒有忙警局裏的事情，每天都陪在古笑年身邊，他是不是就不會像現在這樣？他心裏一定會埋怨自己吧，古嚴有著苦澀的想著，繼而苦笑一聲。明明都已經是離開那個地方，已經是辭職了，卻總是忍不住去關心，不願意舍棄任何一個回到那個地方的機會。
    遠處豔歌麗酒的聲音滿滿變得清晰。
    “呼……”
    起身，走出房間。
    深呼了一口氣，他現在一點都不想想起這些。最近接二連三的事情讓他覺得相當的不痛快。去他媽的劉偉，去他媽的會議，去他媽的警局，去他媽的警察……
    “全都去他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