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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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久沒回到城堡來了?
伯爵想了想,發現未竟百年,可此刻他竟覺得這城堡看來陰森可怕,反倒倫敦那終年得拉起窗帷的字邸比較可親。
城堡是哥德式建築,有三座尖塔,以石頭築成。
他是為提早開啟的殺戮而來。
看著自己早已沾滿鮮血的雙手,不是感慨,也不是遺憾,隻是可惜自己必須以這樣的方式來保衛自己,護衛夜秋影。
來得太遲。也許秋影會這樣對他說吧……伯爵兀自笑得痛快。
『伯爵?』瓦特的聲音響起,對這城堡,他又愛又恨,愛的是裏頭有他與菲娜共同的回憶,恨的是裏頭記錄著自己一手毀掉菲娜的曆史。
『我沒事,將亞絲交給我吧。』伯爵回神朝瓦特一笑,『秋影就拜托你了。』
瓦特把被五花大綁、套在布袋中的亞絲移交給伯爵,『你自己小心。』
伯爵隻微微一笑,銀藍瞳眸異常清澈,與反蒙的天空相輝映。『記得將秋影帶回倫敦,我會去跟你們會合。』
瓦特點點頭,身影淡去,徒留海風襲來。
伯爵的神情在瓦特消失後,依舊清澈而剔透,他扛著亞絲走進城堡,然後爬上城堡的尖塔,將沉睡中的亞絲自布袋中解放,綁於其上,任其粟發隨風飛揚。
現在是正午,族人們除了他與瓦特,此刻大多正好眠。
多數的族人與他和瓦特不同,他們與傳說的吸血鬼描寫得很像,晝伏夜出,吸食生物的血以維持生命,恐懼的是心存堅定信仰的人類——換句話說隻有真誠信仰「祂」的人才得已逃過他們的獵捕。
傳說中的什麼聖水、十字架、銀彈什麼的,他們並不怕,隻因他們是背離「祂」的人,既已背離,何來恐懼?
但有一點錯了,他們並不怕大蒜,他們不相信有誰不怕吃下大蒜後吐出來的臭味,那足以熏死人,何況鬼?
還有陽光和火……那是他們的致命傷。
唯有像他和瓦特犧牲了某樣東西才得以換得於陽光之下走動,值得與否,唯有各人內心才知。
今天風大多雲,日陽並不蟄人,伯爵做好一切準備後,才入武器室挑選武器。
武器室內擺放著各式各樣的兵器,有刀、劍、槍三大類,分門別類被懸於牆上或是收放於櫃中。
伯爵選了軍刀。
那是一把伊莉莎白女皇時期的軍刀,配於某將官的腰間,伴著他渡過最輝煌的生命,大英帝國的光耀時期,最璀璨的一段……
軍刀上冷冷的鋒芒刺入伯爵的眼,伯爵嘴角拉開一個詭異的角度,銀藍瞳眸微微泛入血絲,他舞動軍刀,試上手後,將軍刀收入鞘,別上腰,一手提著古老的煤油燈,一手拎著裝有煤油的桶子,走在沒有房間的長廊裏,長廊兩側的牆壁同樣掛有肖像,不過都長得像瓦特,而非伯爵。
伯爵於一處沒有懸掛肖像,材質為上好桃木的門前停下,以肩將牆壁往橫推,風經由推開隙縫中間竄出,隨著推出的裂縫愈大,風也愈強。
它們吹起伯爵及腰紮成一束的黑色長發,發大弧度地揚起,像極了一雙黑翼,於伯爵在煤油燈拉長的影子背上棲著。
淒黑的甬道很長很長,沒有盡頭似的,除了風聲,就是伯爵的腳步聲。
伯爵並不擔心自己的腳步聲驚動任何人,此時就算有人醒著,力量不足亦無法對他造成威脅。
黑暗的盡頭便是燭光搖曳的廣闊地室。
那兒綿延寬大,數百具棺木就這麼一列接著一列排開,整整齊齊地置放著,異於為數眾多的棺木,照明的燭光僅有幾盞,大多因風而熄,餘下的燭火不過兩苗,在微強的風中搖搖欲熄。
伯爵也曾是其中的一份子,百年前,他曾因傷而睡進棺材,即便現代的棺材做得豪華,他還是不愛睡。
說到這個,他的傷其實未痊愈,不過是因已能出棺材,怎麼也不願再躺回去睡,百年前教夜秋影某世所刺傷的傷口於此時隱然作痛,似乎在提點伯爵該動手了。
伯爵垂眸,將煤油燈掛上某個燭台,然後將桶子裏的煤油灑向棺木,為數不多,伯爵也沒有什麼打算將煤油燈弄破點燃。
他尋了下,找到其中兩個棺木,伸出手,那兩個棺木即應念消失,不知被轉移到何處。
然後他才摔破煤油燈,人早已門上階梯,看著火燃,才掛著微笑到地麵上。
「呼」的一聲,火勢突地燃起,先前灑到煤油的棺木們全數著起火。
吸血鬼懼怕的事物之一:火。
火是毀滅之源,它會將所有的一切焚燒殆盡,對無法重生的吸血鬼而言,火更是大忌。
尖叫聲四起,被火燒的棺木裏傳出慘叫聲,原本平靜的地下室因這場火而起了騷動。
火勢蔓延得很快,於是還沒被火燒到的人們全都往唯一的出口跑。
跑離大敵「火」是仍然存活的人們心中唯一的念頭。
出口、出口就快到了……快到了……
第一個衝到出口的人,臉上釋懷的笑容仍在,即在眨眼間噴血,全身崩解,化為灰燼,第二個因為衝得太快也有同樣的下場,第三個被腰斬,第四個、第五個……全都喂了軍刀。
他們成為灰燼前噴出的血灑在牆上,弄髒了牆壁上的壁紙,一抹淡淡的臭味飄散在空中。
伯爵一臉笑意地站在門口,候著逃上來的族人們,遊刃有餘地砍殺著他們,有人想停住腳步躲過伯爵的刀,但卻被身後逃上來的族人給推了出來,成了刀下屍體。
有的人沒有被伯爵俐落地砍掉頭,隻有某個地方被砍斷,可由於過於恐懼與驚慌,隻能在地上爬伏,最後被火燒死,灰飛煙滅。
後悔也來不及……
即使後悔當初站在反抗伯爵這邊,也因觸怒伯爵而沒有轉寰的餘地,即使明白寡不敵眾的道理,但當他們教強斯頓與蓮恩說服之際,都忘了一件事——
伯爵之所以是伯爵,之所以在族中的地位屹久不搖,不是因為他活得久或是爵位高,而是因為他殺人不眨眼,總是帶著一抹優雅微笑殺人的伯爵,手段之殘酷難以想象,從他對付夜秋影的前生前世便知。
他們都忘了……都教眼前既得的利益給蒙了眼……
一個接著一個,伯爵蒼白的俊顏上染上族人們的鮮血,而身上也多了幾道傷口——那是由於殺紅了眼,不小心被掙紮中的族人所傷的。
長廊浸在血中,而甬道冒出的煙與熱度告訴伯爵,他完成第二個計劃,即使仍有苟活的族人,伯爵也不想再弄髒自己的手。
他將滴血的軍刀丟於地,解開刀鞘,丟在地上,走下樓,來到大廳。
那兒,躺著適才轉移的兩具棺木。
大廳的窗簾被拉起,伸手不見五指,伯爵的眼眸發亮,精準地找到那兩個棺材,手一揮,打開其中一個,發現裏頭沒有躺人,眉一揚,「唰」的一聲,背後傳來布帛與肉被割開的聲音,他轉身揮手,將偷襲他的人彈開老遠,定睛一看,原來是強斯頓。
「噗」的一聲傳來,伯爵一時不察,胸口被隻屬於女性的手給穿透,他噴出大量鮮血,低頭看見穿透胸口的手,於是抬手捉住折斷。
『啊——』蓮恩的慘叫聲自身後傳來,伯爵感到自手腕以下被他折斷的手收了回去,那種物體在身體進出的感覺很差,他盯著自己胸口的指洞皺眉,所幸蓮恩的準頭偏了,血汨汨地流出,伯爵不怎麼在意地丟掉那隻被自己折斷的手,臉上笑意更盛。
『看來我低估你們的腦袋了,但是……』
蓮恩瞪大眼眸,斷掉的手垂著,鮮血淋漓,被伯爵那駭人的殺意給懾住,下巴傳來劇痛,她眼一翻,昏了。
伯爵轉身拾超強斯頓用來砍他的刀,走向摀著自己的頭起身的強斯頓。
強斯頓隻覺眼前一花,便失去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