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小女 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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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天下三分,北為北煜,西為雍離,南為大冀。三國中,北煜常年被大漠掩蓋,而雍離之地則多險峻難以翻越的山脈,然大冀,多半是山青水綠環繞,秀麗端莊。三國各有地理優劣,常年在邊境駐軍,相互之間挑釁卻也難以攻克其它二者的命脈。如此往複數十年,在這樣機遇與威脅並存的朝代中,湧現出各路或清明,或腹藏詭計,或驍勇,或不得誌的形形色色的人馬,三國互相博弈,如下一盤棋,沒人知道,幾十年後會是怎樣一番情景,又或者,誰能打破三國鼎立的局麵。
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在這黃沙傾覆,肆意漫天飛舞的天際,在這看似荒涼艱險一望無邊的廣闊土地上,卻有著一線生機,那是以此為生、依傍著這片土地的人,他們的集結,成了一個王朝。
北煜,亦可以說是個由上百個部落凝結而成的國,在這裏紮根的百姓以生養駱駝為主,由於沙漠的特殊環境,上百個部落零散開來,在每一個有綠洲的地方棲息,但他們很少能長久定居在一處,因為隨著沙暴的到來,往往不得不遷徙。
北煜最繁華的地方就是它皇城的所在地蘭河。這裏本流淌著一條蔚藍似寶石的河流,但長期的幹旱使之消失殆盡,掌權者為懷念這條河流,便將都城取名為蘭河。皇城總是肅穆而又森嚴,尋常的百姓怎麼也參不透那裏發生的事,隻知道每年皇城中的獵鷹被放出來在空中盤旋之際,就是他們的掌權者出征之時。
與北煜接壤的是大冀,按北煜的百姓說,那裏是遙不可及的地方,是富饒的代名詞,是真正的王朝。北煜盛產瑪瑙、輕紗,所以經常有大冀的商人來此購買,從他們的衣著打扮就知道大冀是片令人向往的土地。
隻是,在北煜與大冀劃定邊境的重城青門,總是充斥著劍拔弩張。青門地域特殊,常年有北煜與大冀兩個地方的人互通商貿,這本也沒什麼,隻是這些年青門城內搶劫偷竊不斷,而北煜的人粗魯蠻橫,說話行事也與眾不同,在青門的百姓看來,他們就是一群蠻子。所以朝廷傳來聖諭,加強邊關的出入境把守。
此刻的青門城關處,似乎頗不平靜。看守的城衛之一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他抬眼望著湛藍的天際,火辣辣的太陽似被人烤幹一般。
“我說阿齊,熬不住了?”站在他對麵的男子粗眉大眼,甚至連說話嗓音都透著粗噶。“畢竟是年輕啊,你爹娘也舍得把你往這種鬼地方送。”歎了口氣,繼續說道,“除非是沒有念想的,不然誰願意來?”他伸手拋了一壺羊皮包裹著的水,“喝點,打起精神來,這裏進城的,總是有那麼幾個手腳不幹淨的,你這模樣,怎麼嚇得住他們?”
阿齊仰頭喝了口水,心裏苦澀。誰不想回家?隻是家裏靠近大冀的都城涼州,家裏又窮,爹娘生了五個娃娃,他是最大的,什麼都得靠他,一年前皇城傳來征兵的消息,爹娘使勁鼓吹,說是進去苦個幾年,沒準最後得了個好處,可以編排到都尉府的禁軍裏。他收拾了細軟,跟著進了收軍營檢查身體,發牌,最後聽天由命被安排。隻是偌大的皇朝,有的發配的地方近,有的遠,他們家根本沒人替他打點,不甘,卻也無可奈何接受到邊境的命運。
阿齊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前方卻來了幾個人。一共四個人再加一頂象牙轎攆,無法看清轎中之人。兩個男子都是極其普通的北煜打扮,身側還跟著兩個姑娘,輕紗敷麵,臉又低垂著,根本看不清麵目。
“等等,你們是幹什麼的?”阿齊對麵的魏三攔住了五人。前方的兩個人上前,攤開隨身背著的包裹中的東西,都是些寶石、玉器,看起來是做買賣的。魏三上前檢查他們的物品,隨即開口道,“我要搜身。”兩名男子立刻目露寒光,“這就是大冀的人待客之道?”
魏三注意到他們身側的彎刀,這種彎刀是野象牙磨成的,在大冀根本不會有,他挑了挑眉,“如果隻是來做生意,又何必配著這東西?東西放下,就讓你們進城。”阿齊這時也走上前,他是剛來的,麵對這種情況,他其實毫無經驗,隻能愣愣地盯著對方手中的彎刀看。
“不放如何?”憑著魏三敏銳的直覺,這幾人不是一般的宦商,進城賣珠寶根本就是掩人耳目。“你!”其中一個男子似乎有些急切,雙眼圓睜,氣氛降到冰點。此時轎中人卻撥開象牙簾帳,伸出一隻手,魏三在看清他手中握著的方形物件時,整個僵住。
魏三立刻單膝跪拜在地上,“是臣下失禮了。”阿齊還怔怔地站在那,魏三立刻拉了他一把讓他也跪下。“可以放我們進去了嗎?咳咳!”轎中是清潤的男音帶著壓製不住的咳嗽聲,卻是一口再地道清楚不過的大冀話語。魏三當然要放他們進去,直到那五人進城,消失在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阿齊也沒怎麼回過神,“魏哥,這是怎麼回事啊?”魏三站起身摸了摸後腦勺,“其實我也不知他們的來曆,但我認得他手上的那塊牌子,那是咱們皇上親發給中樞尉的令牌,見令牌如見賀大人。”
賀家,可謂赫赫有名,當朝的重臣,祖上曾是有著顯著戰功的將臣,也是當今皇上最為倚重的臣子之一。當年大冀並不強,在北煜與西麵的雍離皇朝夾擊下,不斷成長,多番磨難,養兵蓄銳,韜光養晦,這才得以國力一舉超越北煜和雍離,建立起自己的一番霸業。而其中,民心所向,忠臣為國才是根本,賀家輔佐幼皇,穩定民心,可謂是絕無二心。
先皇曾下令增設兩個重要府尉,一個是禁樞府,另一個便是中樞尉。禁樞府由先皇的親弟弟三王爺掌管,秘密儲養一些殺手與影衛,負責皇城的安全,也負責潛入雍離境地竊取情報。中樞尉一直是由賀家在掌管與控製,多半是負責對北煜的兵力調動以及各個省縣的開支用度。這兩個府門幾乎是朝廷最為信任的,可見賀家在朝中的地位。
“難道,剛才轎中的,是賀大人?”阿齊喃喃自語,隨即又說,“不可能啊,賀大人已是年逾六旬的白發老翁,聽剛才的聲音,是個年輕的男子才對啊,更何況賀大人又怎麼會來這種地方?”魏三緊了緊手中的刀劍,賀家掌握著的令牌居然會出現在這裏,看來青門近日會有不平靜的事情發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