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拾伍】
    “天藏，這件事就交給你了。”
    “安心吧，前輩。”
    說完，他恍恍惚惚的走出了暗部的大門，門外的梧桐早已沒剩幾片，仲秋的陽光是直逼人們的眼睛。他在門外駐足了一會兒，仿佛對著陽光並不敏感，對長久處於黑暗中的人來說著實不必太敏感了。那銀狐麵具的塗料在太陽下顯出特有的光，遮蔽了他原想尋找的東西……還找得到嗎？
    一女子呆呆的站在遠處眺望，不敢作聲，更不敢驚動這個男人。他很清楚，也很明白，卡卡西既然已經接受了仇藏大人的任命，這一去，再也不可能回頭了。拖著兩具所有人都不願看到的屍骸，依舊麵如桃花，那村子、那店、那樹、那人，在短短的一年半載後消失殆盡，沉入木葉浩渺無際的水煙中。
    無奈，這步還是不得不走的，“班長，差不多該整理整理出發了……”
    “啊，我知道了。半個鍾頭後在村子的偏門集結隊伍出發。”雖然看不見他的臉，但語氣卻冷若冰霜，仿佛不會附著任何一絲情感。但要知道，他縱有千言萬語，到了嘴邊，卻不得不化作無情無意的話來。
    真的應了那句話，他一直是默默守著木葉村的稻草人。
    花子並沒有即刻答應，近觀著他的背影——溫柔而又蒼白，這個男人的一生就注定要全部奉獻給木葉嗎？
    “是……不過班長，現在後悔……或許，還來得及。”
    麵對下屬有些猝不及防的一句，他倒顯得更加釋負了，緩緩轉過身來，混雜著溫情與堅定的目光，似乎是他與生俱來的氣質，“來不及了，很在之前就來不及了……後悔？我何嚐不後悔……”
    他真的後悔了嗎？沒有人知道，想來最有可能的是對自己的一種嘲諷，說好要保護木葉的，可現在……卻連自己最愛的人都保護不了。
    十年一覺同門夢，贏得青塚薄幸名。
    薄幸名，會有嗎？入“根”之人或早有覺悟，他們粉身碎骨，他們負一世汙名都不曾有半句怨言，隻要他們心中的那個木葉還好好存在著，不管村子變成了什麼樣，隻要存在著……十二年前，他喪父失友逝師，當年看透一切，現在看來也未必是件好事。在那沉重的哀悼下，他別無選擇，因為是時代選擇了他，而不是他選擇時代。
    秋深了，人們習慣了密不透風的裝束，出門次數也急劇減少。卡卡西光看著那梧桐，就呆了幾刻，看著在盛夏尚濃綠的它，如今，已變了模樣。
    “班長，我果然還是覺得不妥。”花子忽的轉身，單膝下跪，“恕我直言，您沒必要在折磨自己了。如果原先的四個人還不夠的話，何必要再加上昭彌和紅蓿呢……曾經也諫言，希望您能忘了第七班的所有事，現在想想，當時真傻。我知道，您擔心第七班……我在此立誓，如果您願意和昭彌遠走高飛的話，花子生是第七班的人，死是第七班的鬼，會守護那三個孩子一生一世！”
    喧囂的風兒吹過二人臉龐，硬得像刀刃在金屬上劃過的感覺。他人說，秋日的離索再苦不過，連那大雁都要南飛了。可他們卻不知，在一個村子裏，有人看得見桃李遍地，看得見荷蓮滿池，看得見黃花抱枝，亦看得見香雪如故，可唯一看不見的是物是人非中，那悠遠的情愫，在春未至時，就斷了。
    卡卡西擺擺手，扶花子站起，語氣柔的像是盡褪的雲，“花子，這可不像從前的你啊……”
    “班長，您兒時的事我也有所耳聞。所以明白，當兩個都有不予人說的過去時，才能產生那種惺惺相惜，才能以目傳情，相互扶持著過一輩子。昭彌看上去確實像個無憂無慮的女人，或許從前埋在心口傷，隻有自己明白。”
    “啊……她從來沒有給我提及她從前的事，倒隻是一味的問我。可當我第一眼對上她的眸子時就明白了，她的過去，她的傷……”
    “所以……”
    “不，花子，不必再說了。你我都是木葉的人，都是忍者，都不需要這種感情。我和昭彌，我們都明白，我和她，遲早會走到這一步的……”
    “班長，難道你還想重蹈當年帶土的覆轍嗎？！”都是被往事相逼的人。
    “花子，還是集結隊伍去吧……”
    嗖，未等花子抓住卡卡西的手腕，卻早已沒了人影。真的呢，這一去，再也回不了頭了。天絕人願，地亦不憫，我和他是否是前世做盡了錯事，今生落得如此下場。我和他要的並不多，真的不多：當我在家時，每天能看到他歸來的背影。
    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飛。憑欄誰望去，望那故人歸。
    ————鳴人家中————
    “可惡，那三個人還在外麵嗎？”
    “啊，看來綱手大人是決意不讓我們走了。”
    三人早早來到鳴人家中籌備營救計劃，不料來到不久後便被綱手派來的三名暗部人員擋住了去路。聽著門外咄咄的腳步聲，大家愈發的感到不安，自己的舉動，為什麼沒人支持，為什麼所有人都要阻止自己。
    “呐，鳴人，現在應該怎麼辦？外麵的人可是不好對付的。”小櫻深知，外頭的三人雖不是根之人，但畢竟是暗部的，馬虎不得。
    鳴人貼在門上，靜靜的聽著動靜，“他們是木葉的同伴，也不是仇藏的人，所以來硬的肯定是不行的。佐井，你有什麼辦法嗎？”
    “啊，有是有。”佐井走近，拍了拍鳴人的肩，“很簡單，我們之間需要有人把他們引開。暗部的人習慣按計劃辦事，若打亂了他們的節奏，這個優點也會變成致命的缺點的。但是……”
    “但是什麼，我去……”
    “鳴人，別衝動，問題就在此。”幸好佐井及時扯住了鳴人的手腕，“他們是暗部的人，是木葉的精英。何況五代目是真心不讓我們去的，她也不會傻到連你的存在都不會考慮。那三人，絕對是高手，而且僅僅一人誘敵是不夠的。”
    “就是說？”
    “對，我們至少需要兩人。換句話，如果方案實行，就隻有一人能去見久香姐姐了。”
    “那麼，這一人……誰去比較好呢？”小櫻看著鳴人，隱隱的有些不安。
    “小櫻，就是他，沒有其他辦法了。在我們之中，鳴人的實力最強，在那邊有什麼危險，至少可以自保。在這裏，則需要兩個能嚴格執行計劃的人選，也非我們莫屬了。”
    “嗯，我知道了。”她戴上了那副黑色的手套。
    “小櫻……違反火影命令可是要……”鳴人在忍者學校的課沒上幾節，倒對懲罰清楚得很。
    “不必多言了，我知道的。如果違反火影命令而擅自行動，導致重大任務失敗的話，撤銷忍者身份也是大有可能的事。但是，鳴人，你要知道，這不僅僅是為了昭彌姐姐，也是為了卡卡西老師，在經曆了這麼多事後，我們三人才了解到我們是多麼不了解他，不是嗎？他和昭彌姐姐的過去，絕對是……”
    三人幽幽的朝列在門口，仿佛時光再倒流似的，仿佛做了這些事情，他們就能回到過去，看到一些東西似的。
    “可惡……這是奈良家的……動不了了！”
    聽見門外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響，鳴人一下子跑向了反方向，打開了窗戶。“謝謝你了，鹿丸。”
    “啊，不要緊的。趕快去做你們想去做的事情吧，這裏，也堅持不了多久了。不過，等會兒第十班和第八班聯手，應該還能再撐一會兒。”
    三人紛紛由窗而下，向先趕來的鹿丸道謝。然後走了，去做一件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對不對的事……
    “唉，真是麻煩死了……”
    佐井似是故意放慢了腳步，“鹿丸，為什麼你會放我們走？”
    “為什麼？”他的臉無奈的露出了一絲笑意，“因為我知道，依鳴人的脾氣，阻止了也沒有用吧。這麼多年下來，我也學乖了。”
    “嗯，謝謝。”說著，佐井也用瞬身而走。
    真的呢，一群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