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秦二，我傷的是胳膊，又不是腿，怎麼就不能跑操了呢？”林木趴在桌子上，看著同桌的小子瞪眼。
    “讓你歇著你就歇著，還不樂意了。”李秦不看他，背單詞。
    “我看你成天裝病我難受……你實在是不適合那種虛弱的角色扮演，太摧殘觀眾了……”林木戳起桌子上的化學筆記本。
    “……班長大人，我哪成天裝了？不就跟班主請假的時候裝了幾分鍾嗎？！”
    “受煎熬的時候是會度秒如年的你相對論白學了麼。”
    “……你給我睡覺！”
    林木笑，把筆記本蓋到臉上閉上眼睛。
    李秦為了不讓他跑操已經裝了好幾天病了，他胳膊上是刀傷，自然不好跟班主任說，他又不想裝病，其實跑操真的影響不到胳膊啊……
    李秦看著很快就睡著的某人，無奈地歎了口氣。他知道隻是皮外傷而已，可還是……其實他除了擔心，更多是自責吧。
    林木是因為他才傷的。嘖，還是自殘。
    他們這一帶很亂，窮的地方，也就是那些上不得台麵的不安定因素滋生的地方。前幾天他跟班上的劉廷得罪了街上的幾個職業流氓，俗稱小混混的那種，結果被人堵到學校來了。
    那天剛巧有家公司資助他們學校來搞儀式，老師們不可能來管這種事。再說就是平時他們也不一定會管，這都是些整日遊手好閑下手沒個輕重的主兒，真惹上什麼事豈不晦氣。偏偏是周日提前放學，他還出來的晚了，結果才出校門就被六七個人堵住了，早就被堵在那兒的還有不知所措的劉廷。看來是沒辦法善終了。
    他們班學委是個特文靜的女生，出來的時候正看見他們被堵在外麵。轉身就往回走。
    他知道她幹嘛去了，找林木。有困難找班長，跟林木同班三年，他們都已經形成條件反射了。
    幾個小混混叼著煙，拿著棍子，正吵嚷著“要麼就跪下給爺磕幾個頭，要麼就等著挨揍”之類的話，林木直直的就過來了，一個人，抱一大包。
    “班長！”劉廷幾乎就跟看見救星一樣，急急地叫了出來。
    正抄著棍子罵得痛快的幾個人回頭，就看見一幹淨漂亮的男孩不緊不慢地走了過來，陰陽怪氣地起哄，“喲，有路見不平的了~”
    他知道林木厲害，卻還是擔心。學校已經沒多少人了。對方七個人，他們算上林木，三個。
    林木徑直走到他倆跟前，把包往地上一摔，清脆的金屬的撞擊聲。林木從包裏扯出兩把長長的工具刀來遞給他倆，自個拿起最後一把，轉身看著已經有些愣了的幾個人。
    “要打的話就別廢話，少在這唧唧歪歪的。”林木掂著手裏的刀，聲音裏透著狠戾，刀鋒閃過森冷的光。
    沒人說話。
    “我們人少，說不得隻能用刀子了。要打，就是要見血的。”林木漫不經心的撩起校服的袖子，刀刃狠狠劃在了自己的小臂上，血迅速地湧了出來。林木認真地看著染血的刀刃，竟勾唇笑了，聲音也越發冷冽起來，“當然，真打起來見的會是你們的血，我保證。”
    對方七個人全都直直地盯著麵前這個仿佛沒有痛覺的少年，眼裏竟露出些恐懼來，似乎在想那刀若是割到自己身上……得多疼啊。
    “想是我們得罪了幾位，林木這裏給道歉了。再追究下去，怕是會傷了和氣了吧。”略微和緩下來的聲音，很好聽，卻依然森冷。
    ……
    林木左手的小指彎到手心裏。那是他們的暗號，一般騙老師啊，班會唱紅臉白臉啊，跟買東西的砍價啊什麼的，林木這麼著就是要他打配合。
    “嗬嗬，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他看到，嘻哈著開口，給那幾個似乎還沒回過神的家夥接著鋪台階，“那天是我倆不對。飛哥多擔待了。”
    “嗨，就等你這句話呢，”對方為首叫飛哥的，似乎比他們大個一兩歲的樣子，率先回過了神，
    “哪會跟你們這些學生真計較什麼呢。”
    “我就說嘛，”林木笑笑，把刀扔回包裏，用腳踢踢他，“回去吧，哥幾個都是說話算話的，以後保不準還是朋友呢。”
    嘻嘻哈哈的應著，幾個人也就走了散了。
    其實他們哪裏敢真動刀子呢，出了事家裏都擔不起。林木的演技真不是蓋的，那一瞬間……他幾乎信以為真。
    “這B裝的，絕了啊班長，剛才那就是上海灘的許文強啊！”他打趣。
    林木笑，“其實我是本色出演。”
    他撇撇嘴表示不屑。
    “小爺六歲到十二歲就是道上混的。”林木晃了晃手裏的包以增強說服力可信度。
    李秦：“……”六歲……
    好吧他不得不承認，林木這招，確實是最保險的法子，若是真打起來，可就不是這麼簡單了。一群愣頭小子，混亂和衝動下出手會造成什麼後果，真的很難說。他們人少，肯定是吃虧的。而這群小混混們，其實是最惜命的，說白了就是怕死。見了血，下意識地就會想到拚起來的後果，也沒什麼真正的梁子，給個台階自然就順著下了。
    隻是，害林木受傷……
    林木當時就把他也轟走自己回學校了，他受了傷，晚上還要去打工……
    林木家裏不好，他家也好不到哪去，父母不過是民工罷了，他幫不了……
    “李秦，林木，站到後麵去！”
    他猛然回過神，發現……數學老師正對他倆怒目而視，他正對著英語書發呆，林木正蓋著化學筆記本睡覺。
    他捅捅林木，“起來，後邊站著睡去。”
    班長跟班副一塊兒到教室後麵罰站去了==。
    林木怒：“秦二你混蛋！你又沒睡覺怎麼連上課了都不知道！！”
    “……我病了TAT。”